“但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傅初白笑了下:“是真没放在心上过。”
林衔月知道他没说假话。
“但就那次,”
傅初白的声音沉下来,就像是从灵魂深处某个幽深洞穴里发出来的一样,
他说:
“我是真怕了。”
“也不是怕死,”
“就是怕,”
他呼吸突然顿了下:“怕这辈子,就和你这样了。”
对于死亡,傅初白以前只有一个具体又模糊的感念,他看见过母亲已经冰凉的尸体,并且将那个场面在记忆中存了十几年。
大概是存的有些久,神经麻木,所以其间包含着的冰冷和恐惧都在岁月时光中消减不少。
但那次,车子失控撞向护栏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明明现实世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他脑海中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本能地、对死亡的恐惧在那一刻将他紧紧裹住,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灼灼地燃烧起来,
在一片火光中,他想起了林衔月。
他想起分开之前见林衔月的最后一面,想起两个人在大雨里说的最后那句话。
大脑已经混乱到让他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情绪,
最后一刻,他感觉到碎裂开来的玉牌在皮肤上留下的温润、却又尖锐的触感。
他想,
这可能是林衔月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一直等到他从医院醒来。
几乎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傅初白就下了这个决定,
作为赛车手的职业生涯,在这一刻,就这么画上句号吧。
换句话说就是,
他怂了。
他是要和林衔月一辈子在一起的,在一辈子走完之前,他都要好好守着他这条命。
林衔月看着傅初白的眼睛,声音染上些淡淡的哑,叫他的名字,说:
“可是你很喜欢赛车的。”
傅初白笑了下:
“是喜欢,”
“但这世界上的好事,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全占了。”
也不是说想要和林衔月在一起一辈子就一定得放弃赛车。
如果没有那次车祸,傅初白也不会做出一定要二者择一的决定。
但他既然做了,那就不会后悔。
林衔月的耳朵贴在傅初白的胸膛上,
她能听见里面那颗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她也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震撼的情绪多些,还是难过的情绪多些,她只能这么贴着,让熨帖的热气顺着肌肤爬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声音有些哑,带着细软的腔调,到底是忍住了没哭,反问:
“你就不怕,”
“你就不怕我不回来吗?”
傅初白抬手贴着她的背,有节奏地轻抚着,沉默了会儿,才轻笑了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