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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钱。”
“你没钱?!”
李成的音调顿时拔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名牌大学的人,出去随便做个兼职就是几千块的工资,你能没钱?!”
这话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嘿嘿地笑了两声,像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驱虫,攀着林衔月的神经往她脑袋里钻:
“就算你没有,你舅舅没有?你舅妈没有?还有那个林子行,现在也是上班拿工资的了吧!”
林衔月的神经猛地往上跳了下,饶是她再想克制,听到这话也没了定力:“你怎么好意思提我舅舅他们,他们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关系!”
李成咳了两声:“妈的,当年要不是他非把你带走让你去上什么破学,你现在指不定都给老子挣多少钱了!”
林衔月不禁攥拳,指尖嵌入皮肤,是刺骨的痛。
那头李成的话没停:“你不给你弟钱,行,但你得给我钱吧!这点法律知识我懂,我是你爹,天经地义你要给我付赡养费的!”
“赡养费?”
林衔月猛吸一口气,止住因为激动而不断起伏的胸口:“李成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
“十岁之前,我是我妈一手带大,十一岁我就被舅舅接走,从那之后,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舅舅舅妈掏的钱。满打满算你养我,不过是让我过了一年猪狗不如的日子,你怎么好意思和我提赡养费!”
猛烈而复杂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如同开闸的水库,倾斜而出,林衔月只觉得喉头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松动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缓缓道:
“而且你这些年,也没少从舅舅舅妈那里,要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吧!”
这句话不长,但说完它却仿佛用尽了林衔月全身的力气,她没等电话那头的李成是什么反应便将通话挂断,然后任凭胳膊无力地垂落在腿边。
意识变得混沌起来,甚至连眼前的街道都变得弯弯曲曲,让人看不清楚方向。
窒息感像是潮水一般把她整个人包住,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腿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顺着某种生物的本能。
她没想到会有这一幕的。
她本来以为已经知道事情全貌的自己能够做到用冷静蔑视的语气面对李成。
然而没想到的是,摊开一切的是她,
先崩溃的,也是她。
林衔月,你可真没用啊。
心里的一句陈述掷地有声,同时脚步伴随着周围的人潮骤然停下,像是宣判带来的副产物。
她莫名有些慌,带着某种想要逃离此时困境的想法猛地朝前踏了一步。
然后,她听到周围人群小声的惊呼,紧接着,是从手心传来的滚烫温度。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拽着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微转,然后不算轻的,砸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是熟悉到已经不需要大脑辨别的烟草味道。
林衔月的脊背猛地僵住,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