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隔三岔五,到了半夜三更,陈天识便来到铁匠铺外,说道被刘师傅逼迫,要练什么基本功云云,南毕远不以为然,道:“我探你气海真气渐渐充盈,索性再教你一个法子,能够轻易驱除
疲劳。你若是能够依法修练,莫说一个刘师傅,便是十个刘师傅,也奈何你不得。”陈天识咦道:“不要贴膏药吗?”
南毕远解开他的衣裳,见他身上贴满了狗皮膏药,哭笑不得,道:“不要吃药,也不要贴药,是药三分毒,你好了酸涨,却有平添其他的一些毛病,得不偿失。”
于是又说气海叫做下丹田,还有胸口的中丹田,与眉心之间的上丹田。教他如何依凭意念,将下丹田的气息缓缓引向酸涨疼痛之处。陈天识回到家中,打坐吐纳,不仅摔跌青淤好得极快,就
是力气也大了不少,跳坑站桩,皆不似以前那般劳累。有时刘师傅使坏,偷偷推搡磕绊,都不能让他跌倒,偶尔反应得快了,不等老师出手,已然轻轻避过,只惊得刘师傅进退两难,不禁目
瞪口呆,暗暗称奇。陈伯回去详细禀报,陈员外大喜,笑道:“他习武多时,如今总算是有些进步了。”
这一日深夜,陈天识正与南毕远交谈,忽然听见林外隐约传来呼啸之声。南毕远脸
色一变,道:“小兄弟,有恶人来了,你我且到那屋中躲避一时。”揭开旁边的一扇窗子,纵身跃了进去。
陈天识心中大是奇怪,暗道:“哪里来的恶人?”跟了进去,反身将窗子轻轻合上,二人便贴着门缝向外窥探。
不多时,林中走出一个老婆婆,形容消瘦,眼睛深凹,夜色之下,虽然看着弱不禁风,却又说不出的诡异。她的服饰颇为华贵,手上的一根龙头拐杖,口中衔着一颗极大的珍珠,神色茫然,
唱道:
“园林晴昼春谁主。暖律潜催,幽谷暄和,黄鹂翩翩,乍迁芳树。
观露湿缕金衣,叶映如簧语。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
无据。乍出暖烟来,又趁游蜂去。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
当上苑柳农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
南毕远低声道:“小兄弟,这是什么歌?”陈天识道:“这是宋代诗人柳永的一首词,唤做《黄莺儿》。”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婆婆诺大的春秋了,犹然如小姑娘一般,含情衔意。”却听
她又唱道:“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
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
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憀恨,相思意,尽分付
征鸿。”
南毕远连连摇头,道:“她韶华早已逝去,如今满头华发,还惦念着什么‘宋玉’?”陈天识轻声道:“这也是柳永的词,唤做《雪梅香》。”南毕远喟然一叹,道:“想必这柳永也是个风
流之人,否则什么山水风光不写,都是些艳词娇语?”陈天识嘻嘻一笑,应道:“他虽然仕途不顺,倒是风流的很,所些的各首诗词,都被香艳歌楼传唱。”
却看南毕远嘴角一撇,哼道:“原来如此,幸好不曾当官,如若进仕,也定然是个贪官。”陈天识咦道:“却也未必。”
南毕远低声道:“如何未必,要是当了皇帝,就跟那宋徽宗一般,沉湎女色,结果把江山丢了,把皇位丢了,把自己儿子也给丢了,然后凄苦一生,病死于荒野漠城。”
门外老婆婆唱完,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出来吗?”陈天识一惊,暗道:“这老婆婆好厉害,我们偷偷藏匿于此,小心谨慎,不想还是被她发觉了。”方要起身,一只手臂被南毕远按住,使
将一个眼色,示意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