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浑身都在疼。”
宗明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有几分是装的,却也有几分是真实存在的委屈和恐惧,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只感觉面前原本要将他一口吞噬的怪物慢慢松开了嘴,缠绕在他身上的肉须离开后留下暧昧的痕迹,宗明低头看去,却现手上脚上,都满是狰狞的痕迹,几乎犹如遭受了某种苦刑般,是被套上枷锁和惩戒,受尽折磨的疼。
他仿佛被迫接受了一场危险游戏,唯一的安全词无师自通,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即将彻底勒住他命脉的那一刻叫了出来,却是一声再普通不过的:“老公。”
宗明被慢慢的松开,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那恐怖的身躯慢慢收缩,重新披上伪装,变为最开始的精灵幼崽,那几双金色的小眼睛望着倒在地上,白皙肌肤上满是各色痕迹的他,在地上吧唧吧唧地走了几步后,就那样靠近了过来。
宗明瑟缩了一瞬,却看见圣律低下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脸上的伤口。
神圣的治愈之力从中涌出,圣律似乎还在生气、怨恨,眼中仍有难消的余怒,像燃烧千年却未曾散去的地狱之火,只需稍稍靠近就会被其焚烧成灰烬,叫嚣着要吞噬一切。
但现在,圣律的目光中含着这愤懑的怨火,却还是压抑的、隐忍的低下头,舔舐着宗明身上的伤口。
“……还疼吗?”
他说完这句话,对上宗明略显惊讶的、含着眼泪的眸光,沉默了一瞬,又仍显不悦的说:“当着我的面亲吻其他人的时候不喊疼,现在知道喊痛了,呵。”
宗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感到脸上软软的触感,金眸望着面前的圣律,沉默了一瞬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伸出手去抱起了面前的精灵幼崽。
他又大又沉重,身体比其他精灵幼崽都大了一倍不止,以至于圣律的身形一出现,宗明就注意到了它。
但宗明仍然无法想象,那个坐在神座上的至高神,会变成这副模样来到他身边的样子。
圣律似乎略微惊讶了一瞬,就又冷静下来,冷眼看他想要做些什么,和其他律都不相像。
然后,它就看见宗明抿着唇,眉头皱在一起盯着它看了一会,接着,宗明将它抱在怀里,俯下身,在它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圣律愣了一瞬,但它很快就回过了神,接着阴阳怪气地说:“你也是这么亲其他人的?”
宗明顿了一瞬,他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也有些踌躇的样子,圣律的话异常尖锐,但看着面前这团金色的麻薯团,再看着圣律被他抱在怀里之后,就向着他伸来将他缠绕起来,紧紧圈住他手臂的小触手。宗明一边被死死抱住,一边听着怀中精灵幼崽尖酸刻薄的话,就难以抑制的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些被父母忽视后怒疯,索要补偿,却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胡闹的大儿子。
人类伴侣的手上满是伤痕,他浑身都疼,手脚颤,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力气,体内的魔力溃散,虚弱到连普通人都不如,有些抱不动怀里的圣律,但他却只能撑着身子继续抱着,听着圣律仍然愤怒的指责,手臂阵阵软的宗明想,如果现在把圣律丢下去,他说不得真的会被人撕碎了,会死的吧。
他咽了咽一口唾沫,身体虚,垂着眼睛望见那几双阴冷的小眼睛,又低下身亲了亲它的额头。
一下、两下。
圣律的声音又高起来:“不够,远远不够!”
他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强盗,冲进宗明的家里将他所有的一切掠走,却还叫嚣着不够赔偿,因为宗明家里所有的东西本来就都应该是他的。
宗明张了张嘴,明明知道不应该说话,却还是没忍住吐槽道:
“你……”他说:“律,你在嫉妒吗?”
人类伴侣的声音很低,透着一丝哑,但却是这一句短短的话,就让刚刚还在不满的圣律顷刻间停了下来,一言不地盯着他。
“嫉妒?”圣律沉默了一瞬,又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嫉妒那些伪物?”
宗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这样做的后果,男人扯了扯嘴,最后还是选择一言不,宗明说:“就当我是在说胡话吧。”
对上圣律的目光,宗明却只感觉疲累,难以形容的疲惫,他的手臂、肩头,乃至于空荡荡的衣物间隙都被圣律身上的触须填满,没有一丝空隙,宗明低头看见这一幕,却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他自认自己确确实实是导致圣律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也知晓圣律会对他给予报复,但是如果知道他写的文会成真,那么他绝对不会再去写一个字。
圣律和律要是想要报复他,他都可以接受,但圣律却要对着其他律下杀手,他口口声声说着伪物,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才是宗明无法容忍的。
宗明说:“你若是恨我、想要对我做些什么,这都是你对我的报复。”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宗明说:“你要杀了他们吗?你想要杀了其他律吗?”
又或者说,到了最后,圣律绝对会对这个世界的律动手,祂连宗明亲吻其他人都无法忍受,又怎么可能会容忍在他眼里霸占了他一切的律。
“没有其他人。”圣律说:“这个世上,只有你和我才是真实存在的。”
“你本来就不应该在意他们,你只需要在意我就可以了。”
宗明和他对视着,片刻后,宗明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