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己也该知道，内心的痛苦，不是身体的痛苦可以缓解的。身体只是身体，而不是心。心痛，才最让人痛。
要
是他的法子有效果，中年男子，也不会这般的狼狈不堪，痛楚绝望。
啪！
酒瓶被摔落在地面上裂开，酒水流淌着，仿佛他早就已经流干净的泪水。
中年男子终于不再喝酒，他坐在低矮的木墩之上，仿佛一个人生的失败者，用一把小刀，在雕刻着木雕。
木屑飞洒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逐渐成型。中年男子的目光更加的痛苦了，那道目光里面，藏着的爱意、后悔、绝望和痛苦，就连涉世未深的凌天道看到，都忍不住心灵的悸动。
该承受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才会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凌天道不懂。
纵然是杀戮亿万的神魔，中年男子的那双手，也不应当颤抖的，可是，在木雕女子渐渐眉眼显现的时候，他的手，却再也握不住那把轻轻的小刀。
那是一柄染过亿万神魔血液的飞刀。
可以杀戮神魔，可以杀戮妖邪，却雕刻不出来他最爱的女人的模样。
中年男子绝望的坐在木墩之上，低垂着头颅，斑白的头发随意搭在肩膀上，眼眸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而是充斥着颓废，就像……
他身边，那只趴着的仿佛死去的狗一般狼狈。
轰！
这幅画面轰然破碎。
凌天道只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一震，搜神眼不再睁开，自动闭合，只是眉心那道竖痕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闪烁着点点金色的神芒。
在意识归体之前，凌天道朦朦胧胧看得到，中年男子
手掌中的飞刀，脱离他的掌心，飞向万里苍穹之外，无尽的神魔虚影在飞刀之上浮现，一片片血海之中，那可怕的气息都足以压塌诸天的神魔影像在不断的沉浮。
他们不甘心这般死去。可是飞刀带动万里的滔天神光，寂灭了无尽苍穹，神魔死灭！
飞刀葬神魔！
光芒撕裂了天地，飞刀既出，万物挡则死！
“这……”凌天道心里万千思绪翻滚，他惊愕的摊开手掌，一柄灰色的飞刀，在他的掌中安然的躺着。
就像是一直在他的手掌中一般。
抚摸着飞刀冰凉的刀身，凌天道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古籍中古老不可知的世界，梦中颓废绝望的中年男子，那柄诛灭亿万神魔的飞刀，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虚幻。
他小心翼翼的拾起飞刀，眯着眼，看着这把平凡无奇的灰色飞刀，谁也难以想象到，这不过一寸长短的飞刀，竟然会有那般不可测的滔天威能。
“咦？刀柄上有字迹？”凌天道翻转刀柄。
那刀柄上，只有三个微小的人族文字。
“李寻欢”！
这是李寻欢的飞刀。
……
无尽时空之外，一片虚无迷蒙的空间之中，灰色混沌气弥漫。
在凌天道触及那本古籍的瞬间，一间封闭的静室之中，一尊盘膝坐着的古老身影，缓缓睁开了多年未开合过的眼眸。
无比古老的人影身上，散发出一股沧桑、历史的时光流转气息，灰色的混沌气流笼罩
在他周身，看不起面目相貌，只有他的双眼睁开之时，仿佛天穹倾塌，轰隆响动，像是至高的神明在俯瞰着人间。
在那双黑白却木然的眸子里，有着星辰幻灭、时空倒转的可怕异象，一个个瑰丽的世界在他的瞳孔中，诞生、破灭，演绎着生与死的意境。
那尊古老却至强的存在，眼眸转动，看穿了诸天万界，看穿了时空长河，看到了，凌天道翻动古籍，看到了，凌天道的手掌中，安然躺着一柄灰色的飞刀。
那原本木然、淡漠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情，像是怀念、追忆，又混杂着痛苦不堪。
最后，灰色的混沌气流不断涌动，重新覆盖住了古老存在的伟岸身躯，一切都归于平静。
混沌气流，号称可以磨灭“仙魔体”，哪怕是神话传说中的无敌仙魔，在混沌气流中，也不能抵抗太久的时光，会被逐渐消磨掉不死不灭的永恒身躯，最终黯然谢幕，悲观离世。
只有至强者，才能长存于混沌气流中。
灰色混沌气流不断的涌动着，隐隐约约看得见，在其中，还有着一柄飞刀和一个绝美女子的木雕，在混沌气中沉浮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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