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天,在丧仪结束后,云清晚迎来了回门日。
侯府自然无人为她打点,云清晚只能自己乘着一顶小轿,孤身回到家中。一进花厅,耳畔便传来熟悉的讥讽。
“今日妹妹回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好歹带上你那夫君的牌位凑个双啊。”
云清晚抬眸,只见她的嫡姐云忻悦满身华翠,一张娇艳的面容上写满了刻薄与鄙夷。而她的父亲则坐在上首,闻言也只是端起茶盏浅品,丝毫不打算为她说话。
云清晚早就习惯了父亲的漠视,她垂眸行礼,语调毫无波澜:“见过父亲、长姐。”
云忻悦冷呵一声:“少来套近乎,今日是你回门,永宁侯府却什么都没准备,只让你一个人回来,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丢人?”
云清晚抬眸,容色冷然:“论起丢人,不是我们云家更丢人吗?你怂恿父亲做出替嫁的事情,真以为侯府是任人愚弄的软柿子不成?”
“这些日子为了忙二少爷的丧事,侯府才无人问罪。如今头七已过,姐姐觉得侯夫人会把她儿子过世的理由怪罪在谁的身上?”
云忻悦面色一变:“不是有你在吗,他们要算账找你一个人便是,何必牵扯到云家?”
云父眉头一皱。
他不过一个小官,当初敢让云清晚换嫁,也是抱了侥幸之心。如今听见永宁侯府要问责,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好了悦儿,你少说两句。”
言罢,他又对云清晚道:“你姐姐说得也有道理,二公子过世后,侯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了你,说明她对你还算满意。”
“到时候若夫人要怪罪,你就说是你自己要嫁,与云家无关。你好歹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她断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云清晚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她没有死,不是因为侯夫人怜悯,而是用自己的清白之身在一个不知身分的人面前卑微讨好,才换来一线生机。
而现在,她的亲生父亲却能如此坦然地让她把一切罪责扛下,丝毫不顾她在侯府的艰难。
虽然早就知道云父本性自私虚伪,可在这一刻,云清晚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我为什么要替你们承担罪名?”
她冷笑一声:“你们逼我给云忻悦替嫁,我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对得起云家的养育之恩了!”
云父愤怒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就因为我是你父亲,你便不能违抗我的话!”
说完,他语气缓了缓:“你母亲身子近日越发不好了,你也不想她因此忧心吧?”
云清晚听出父亲话里的威胁,她眸色森然,毫不犹豫地拔出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就劳烦父亲好好照顾母亲,女儿才能在侯府安心。”
“若是女儿心神恍惚,不小心死在这里,姜家那边,怕是再无人能帮父亲打点了!”
“你!”
云父气得手指尖都在哆嗦,然而愤怒归愤怒,他也不敢真的把云清晚逼急了。
深吸一口气,他强忍着脾气道:“罢了,你若能在侯府好好活着,也算是你的造化。至于你母亲,我自会好好照顾。”
有了父亲的承诺,云清晚的心暂时放下。她没有多理会这对伪善的父女,转身去了母亲在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