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周,半个月,也可能一年,很多年。
活动范围被迫限制在这间病房,他耐着性子养伤,越到后面越崩溃。
江麓知道自己不只是十七岁的自己,他有了二十六岁的记忆,理应更成熟,更坚强。
可是控制不住。
其实二十六岁的那个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引诱了商泊云,依赖着商泊云,又不敢和他说“以后”。
他察觉不到自己在抖,理智被雨水和黑暗吞没,化成了不成型的泥泞。
记忆混淆,江麓又开始分不清自就像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长洲,还是在曼彻斯特的治疗室。
病房是白色的,日复一日服用的药物极其苦涩,没人来看他,医生说话的语气永远温柔,说话的内容永远不变……
江麓在被子里蒙得缺氧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江麓,呼吸。是我。”商泊云忽然不对他笑了,甚至往后退开了一点距离,“先慢慢地呼气,好不好?”
江麓以为商泊云的影子也要消失了,治疗室里最后又只会留下他一个人。
他慌乱地抓住他的衣角,用力去听他的声音。
呼吸——
江麓记得这两个字。
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商泊云也是这么说的。
为了确认这段记忆的真实性,江麓向前,莽撞用力地亲在了商泊云的唇角。
湿漉漉的泪水贴着彼此的肌肤,唇角的触感分外清晰,江麓抓着商泊云的衣角不放,紧张得近乎神经质。
他死死地盯着商泊云。
“对不起啊,现在才过来见你。”
温暖的手落在了他的顶,商泊云一下一下抚过他的头。
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
江麓的喘息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
商泊云感受着江麓僵硬的身躯,又拍了几下他的背。
生涩的哄小孩手法,但对江麓有奇特的安抚力。
江麓很缓慢地说:“不是你的错。我们当时说好了。”
江麓一顿,似乎是回忆,也为了强调:“我记得。都交给你。”
“嗯。” 商泊云的手指插进了江麓的头里,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他的心绪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意外在于,禁闭的负面影响显然过了他的想象。
因此他放任江麓一个人又重新经历了一次相同的痛苦。
没有亲眼见过曼彻斯特的那三年,光看眼前的江麓,也知道江盛怀到底有多残忍。
可他的江麓,遭遇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最后还想着要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