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十七岁’,我喝下了孟楠的那杯酒。”江麓把叙述拉到一切肇始之初。
商泊云听出了江麓的声音变了调,他撤开自己,想看着江麓,但被江麓揪住了衣角。 商泊云只好继续维持这个动作,短促地应了一声。
江麓喜欢并依赖自己,这个感觉很好。但商泊云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江麓所遭遇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商泊云一贯直觉准确。
“酒里面下了催|情的药,我当时躲在乐活城的杂物间里。后来,是纪叔找到我,送我去医院的。”
这件事情现在看,已经恍如隔世了。
孟楠所谓的告白,被迫动情的耻辱,产生幻想的对象,还有扎在大腿上的酒瓶碎片,通通都是遥远的前尘。
但江麓还是不想回忆细节,他感到抱着自己的人力气变得大了一些,这令他心安。
“去的医院是中瑞,它在明盛旗下,医生对我爸爸毫无隐瞒。调查完孟楠,我的性取向也暴露在了爸爸的面前。”
“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事情。哪怕是至亲,也不能。”
世界上和他关系最紧密的人最先放弃了他。
江麓的表情很安静,没有一丝情绪。
商泊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叶明薇明亮又柔软的面庞,那是个相当温柔的妈妈,忍着病痛,也要悄悄地坐在家长会上。
他按捺住心里的疑惑,静静地听着。
“出院之后,我开始准备京市的国际赛。”
“毫不夸张地说,练琴十一年,就是为了这场比赛。”
“我的妈妈,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也参加了京市的国际赛。那个时候她只拿了第三名,却在后台认识了我爸爸。这场比赛对他们两个人很重要。”
“所以,对我也很重要。”
江麓的眼神渐渐有些涣散。
得到了之后九年的“记忆”,也就知道了那场比赛的结局。
商泊云思索着道:“我记得你第一个学期的后面就不再来学校,要准备比赛,所以直接选择休学吗?”
“比赛是一部分。说是休学,其实是被关了禁闭。爸爸说,他对我很失望,说我丢了他和妈妈的脸面。”
“事业有成的江总,天才的钢琴家,在所有人眼中,我的父母是恩爱的完美夫妻。所以他们的孩子,怎么能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呢?”
时至今日,江麓早已经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也知道自己完全被商泊云所接纳,因此他想稍微笑一下,表现得释然。
但他扯了下嘴角,笑起来僵硬而难看。
还好商泊云看不到。
江麓把脸埋得更低了,额头轻轻搭在了商泊云的肩膀上。
商泊云抱着他,感觉像是抱着一只不安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