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你在吗?”
是闻律。
一切都被打破,黎枝恍然回神,立刻就挣脱出了梁孟京的怀抱。
梁孟京垂下落空的手,刚才的疼惜一扫而空,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叩门声还在继续,闻律的声音也还在继续。
“枝枝,关于圆圆的事,我们能谈谈吗?”
黎枝瞥了眼还站在那里的梁孟京,害怕闻律说漏嘴,急忙一边抹眼泪一边疾步过去开门。
梁孟京看着黎枝的一系列动作,自嘲地扯了扯唇。
很快,门打开,闻律正准备说话,一眼看到了站在里面的梁孟京,神色极地变换,最后他看了眼黎枝红红的眼眶,温声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谈谈。”
“方便。不过咱们换个地方吧。”黎枝现在不想跟梁孟京待在一起,于是率先往楼下走。
闻律又看了眼梁孟京,转身跟上。
梁孟京停在原地,郁燥地扯掉了最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又因为胸腔极度憋闷转了个身,在房间里疾走了几步。
然后,他看到,黎枝落在床头柜上的、正在充电的手机。
而此刻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因为正有人给她打电话,没有备注姓名称谓,只是一串号码。
梁孟京随意扫了眼,并没在意,直接出了房间。
但他没有下楼,不想看见黎枝跟闻律站在一起的画面,顺着中间的屋子去了旁边的二楼平台。
平台上的屋檐下放了一把椅子,梁孟京叠腿坐下,撑着眉骨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
……
黎枝和闻律停在了房主楼后面堆柴的小棚子底下。
黎枝看着棚顶落下的水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泥土里,沉默着等闻律开口。因为她本来也没期待闻律的解释,她只是想趁势远离梁孟京。
闻律看着黎枝,也没开口。
黎枝等了一会儿,转头看他,闻律这才垂眸笑了笑:“来这里之前,我甚至打好了腹稿,可是现在面对你,我却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黎枝依旧沉默。
过了良久,闻律突然说:“枝枝,你和梁孟京……”
“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黎枝打断他后,想起他的救命之恩,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于是缓和语气,“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想走了。”
“枝枝,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立场不同而已。”黎枝朝他笑了下,“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是不是自愿,每个人都要被利益驱使着往前走,强势又擅长尔虞我诈才能活到最后,每个人都早已丧失了自由,也没了选择的权力……我都可以理解,之前也是我太敏感了。你没有错。”
这个圈子里的男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在他们眼里,“我看上你了”就等同于“你是我的”,他们自动略过你的心,却又按着你的身体。
黎枝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为并不在场的某一个人辩解。
但她最终没有说服自己,也理解不了这种蛮横。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而崇尚个人人格的黎家大小姐。
所以她说完,无力地叹笑了声。
那模样,特别特别让人心疼。
闻律不由得往黎枝走了一步:“枝枝,我更希望你恨我,而不是像这样……”毫不在意。
黎枝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抹掉了又溢出眼眶的一滴眼泪,绕过闻律,离开了。
闻律追了几步,又怕惹的黎枝更厌烦,最终停在了原地。
只是,黎枝独自离开的背影,那么孤寂脆弱、又那么倔强坚韧,像是一柄烙铁一样,在他心口烫了一个疤。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被大雨浸湿洗涤过的稻田和树木,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意思,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晃了这些时日,浑然不知自己晃进了别人那原本干干净净的领地。
轻笑一声,他提步往回走,在堂屋里,正巧遇上从楼上下来的梁孟京。
他俩几乎是同时出声,问对方:“黎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