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离说的那一句“我爱你”正如他的眼神一样,温柔而坚定,在他倾诉自己的心意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苏宓的视线找不到一个聚焦点,她眼神不安而飘浮,落入她眼中的是娇艳欲滴的让人感觉心情愉悦的玫瑰花,还有不远处的霓虹彩灯。她听到了乔天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沉重而急促,当传递着他紧张感的声音和玫瑰的香气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苏宓终于慢慢将目光移向乔天离的脸。两个俊美的年轻人在黑暗中对视,周围的一切都褪去,这里有的只是他们或深情或纠结的的眼神在相互探究。
南州市的冬天从来不下雪,但在圣诞夜却能够神奇地感受到雪花的美妙和浪漫。不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漫天飘下逼真的人造雪花,在空中旋转飘落,落在苏宓的上,她的睫毛上。洁白的小雪花就像一个调皮的顽童,贴着她的眼睫毛,随着一动一动,仿佛在开心地玩耍。乔天离松开捂住苏宓嘴巴的手,轻轻帮她将上和睫毛上的雪花扫去,洁白胜雪的皮肤在夜色里仿佛着光,还有她微启的娇唇,好似仙子般无暇,但又比仙子动人,她的眸子里闪动着仙子所没有的娇柔眼态。
乔天离倾身向前,手绕到苏宓腰间,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温暖的唇终于勇敢地覆盖上那朵娇艳的花儿,四瓣柔唇相触。垂下眼帘,酥麻的甜软的湿润的,还有愉悦的感觉从唇瓣舌尖扩散至全身。乔天离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而苏宓却感觉还有一股电流穿透自己的躯体。这股电流将她激醒,当乔天离抵住她齿间舌头探入的时候,她猛地将乔天离推开了,一脸惊慌。
“离少,我们不应该这样。”苏宓自己也后退两步,退出那个心形的灯圈,与乔天离隔开大约一米远。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也变成一只鬼跟你作伴!”乔天离抬脚想向前,但苏宓却喝住了他,他无奈地站在原地。
“可是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我希望你能够遇见一个好女孩,跟她结婚生子,完整地过完一生,幸福快乐的一生,而不是把你的生命结束在你最好的年华里。我只是一只六百年前来的鬼,等我回到地府的时候,还要接受什么惩罚都不一定,你为什么一定要为我浪费你的一生呢?这根本就不值得的。”
“值得!”乔天离看着苏宓那张因为紧张而开始涨红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开心和满足,“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是心中突然有了软肋,也同时有了铠甲。你就是我的软肋,虽然一戳便痛,当我愿意接受这股痛,在痛的时候我也你穿起了最坚固的铠甲。我可以为你挡住一切风雨利箭。在爱情里面并没有不值得,只有我愿意,一切都是值得。”
爱情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总说我可以只付出不求回报,什么只要你幸福云云,但当这份情到达最浓的时候,必然是要求回应的,不求回应的爱情那根本就不是一份完整的爱。在男女情爱间,只有得不到,没有不想得的。
苏宓爱过,所以她明白,但明白并不代表就要接受。
她还在前世今生的那个男人身上纠结着,这是她目前的感情死结。虽然知道乔天离对自己好,并且开始想在自己身上索求些什么,但自己似乎没有可以回馈他的,而且她真心希望乔天离能够完整地过完一生,而不是留情在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自己。
他有他所求,她有她愿望,他求陪伴她,她愿他幸福活着。苏宓只知道目标不一致,却不知道这是已经是爱了,以为自己很清醒的苏宓却是正犯着糊涂。她努力地收起眼眶中的泪,又添了几分厉色,她摇头冷声道:“这只是你愿意,我并不愿意!离少,我十分感激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并不爱你,我深爱着我的相公,哪怕他早就化成白骨,哪怕今生他已经忘记了我,但并不阻止我继续爱他。”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乔天离问道。
苏宓决绝道:“没有!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分清了界限,我是鬼你是人,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别的想法。”
乔天离不相信她会突然变得这么决绝,他虽然相信这些都是苏宓为了拒绝自己而说出来的违心话,但看她已经绷紧的神情,他还有有些黯然和失落。这一辈子唯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偏偏却还是一个心中有别人的有顾虑的女鬼,这到底是上天的玩笑还是命中注定?罢了罢了,乔天离心道:此刻不便强求,我还有时间。
乔天离正想开口送她回家,停止这个话题,不想苏宓却突然放低语气道:“离少,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我会有这样的感情,苏宓不能报答受之有愧,我只想平静地过完在阳间剩下的日子,所以……我真的好抱歉。我也不会再去找江景峯,虽然他是仲郎的来生,但终究不再是那个人。”
苏宓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哽咽起来,要她下这个决定真的很不容易,只是在面对乔天离表白的那一刻,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固执与刘仲鸣的来世,对真心对自己好的乔天离很残忍,自己已经那样拒绝他了,不能再拿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砍在他的身上。于是苏宓决定两个都不要,其实两个她都要不起,所以只求安安稳稳地回去阴间。
乔天离愣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也许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他心里无奈呵呵笑过,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离开这片玫瑰花圃,看着外面广场上狂欢的人群,苏宓和乔天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脚踩着铺了一层薄雪的地,两个人沉默地绕过人群,默默离开这个笑声不停的地方。
坐在副驾上的苏宓闭目养神,窗外的一切已经无法再吸引她的视线了。尽管刚刚跟乔天离保证了不会再去找江景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却突然很想再看他一眼,白天她只顾着诉说和流泪,却忘了要好好看那种让她思念到心痛的脸。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她表面上是闭目不语,实际上却暗自凝神,待所有力量都集中于一点的时候,她的魂魄瞬间破出虚身,并且十分诡异地化为一缕烟从窗缝中飘了出去。
苏宓荡在半空中,她脚下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她目送乔天离的车越走越远,低声道:“对不起,最起码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所在的方位离自己要去的地方有多远,她越飘越高,仔细地搜索着她记忆中的那栋房子,幸好际华国际生活区的夜灯广告做得十分显眼,没过多久苏宓就现目标。她不疾不徐地朝江景峯的家飞去,人工降雪已经结束了,看着这个现代化的都市铺上一层薄雪,在灯光中显得格外好看。
际华国际生活区不似玫瑰园那边热闹,但气氛一点也不输,只是安静了许多,但从透出光的窗外望进去,可以看到许多温馨的家庭聚会。
此时苏宓正对着的江景峯的家,二楼灯亮着,眼尖的苏宓一看就看到他的身影。苏宓徐徐向前,她只想再看他一眼,但并不希望被现,所以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也觉得足够了。只是此时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与她刚刚路过的那些窗户看到的温馨的情形截然不同,他这里只有孤冷清静。
江景峯半靠着沙坐在地板上,他微微弯着腰,俯身低头,看着手上的相架入了神。待苏宓凑到玻璃床前,她才将江景峯的整个状态看清楚,当她的目光转移到他手上的相架时,整个人突然蒙了。
这是一张老相片,只见相片里面有三个人,身穿校服的江景峯和6茜茜占据了大半的画面,从相片背景看似乎是在运动会的现场,而在他们身后有一个绑着马尾身穿背心短裤运动装的少女,她身形高挑,肌肉拉显出来的线条十分好看。相片里的她手上拿着一支水,歪着脑袋看向正在合照的江景峯和6琪琪,而她的脸上绽放一个清纯的笑容,目光清澈洋溢着青春快乐的气息。
苏宓怔住了是因为她认识相片上的三个人,而且最奇怪的是她虽然站在江景峯身后,但却十分确信他看的不是自己和表妹,而是身后那个看着他的那个女孩。
“我爱的人离开了我……只有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爱的人才会回来……”江景峯说的话在苏宓的脑海中浮现,苏宓感觉酸楚,原来是这样:她离开了,只有我走她才能回……相片中的那个女子,正是因为她我才会来到六百年后的世界,是我抢了她回来的机会……她是乔雪宁,乔天离的堂姐。
乔雪宁竟然是江景峯心爱的女人!
好像同时有几个响雷砸在苏宓身上的,除了不停的轰轰声外,她再也无法感知别的事情,唯一能想的只是:六百年后的乔雪宁遇见了六百年前江景峯的前世……原来这是五个人的纠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