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如约送来了两套遮阳衣,同时还带了点阴间的鬼食送给苏宓,乔天离出乎意料地大慈悲同意说以后阿茂可以半个月来找苏宓一次。
当时乔天离正在敲着计算器,小声抱怨苏宓来了半个月就吃了两百块钱的香(比祖宗牌位吃的还多啊),而阿茂和苏宓却在一旁分享着他们的鬼食。乔天离这种思维简单的帅哥想法十分好猜,他就是希望阿茂多送点东西给苏宓吃,然后苏宓可以不要纠缠自己提更多的要求,但比他更单纯的苏宓却觉得是乔天离真心对自己好。她甚至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看不清成分的半透明的玩意递给乔天离。
第二天天刚泛白,苏宓就已经在客厅等着,等了许久,才看见乔天离伸着懒腰走出来,待他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苏宓不耐烦地在院子外催促着乔天离,等她出了门口,却现院门口趴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虫子。
“甲壳虫!”苏宓失声尖叫,迅后退,径直穿过了乔天离的身体。
“干吗呢?”
苏宓害怕地指着门口,颤声道:“有大虫子!甲壳虫!”
“你还知道甲壳虫?哪里有?”乔天离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有看见,除了停在他院门口的小越野。
“就是那个,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差点被它们吃了。阿茂说它们叫甲壳虫。”苏宓把所有车都叫成了甲壳虫,而她当时只是吓得整个虚身嵌在墙壁里,此时说出来的语气却像是经历过生死大劫一般。她躲在乔天离的身后,不肯再向前,直到乔天离给她科普完了现代交通工具并且威胁她说不带她去九安县,她才肯乖乖地寄身进他准备的一张地图上。
南州市到九安县的车程不过三个小时,当车刚过收费站不远就看到这个被展成为旅游古县城的九安县牌坊。牌坊下三三两两聚了几个游客,一个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早早地对乔天离的车招手,他经过的时候好奇地停下车来,问道:“小靓妹,有什么事啊?”
“哥哥,我是在做课外活动,这是我们班同学自己动手做的手绘地图,一共才六十份,送给今天进城的游客的。”小女孩说罢就将一份牛皮纸地图从窗口递进来。
乔天离接过地图,又问道:“九安县有没有什么百岁老人,或者熟悉这里历史的长辈?”
小女孩略微思考后,道:“有,一宿旅馆有个老爷爷,八十多岁了,县里的历史他知道的最多。那个旅馆就在县中心,很好找的。”
乔天离道了一声谢之后,展开手绘地图,不仅画得似模似样,而且还有对很多景点做了详尽注解,甚至哪家店铺的糖水最好喝,哪家手工店的东西最受欢迎都写了上去。
乔天离合上地图,地图上的路线已经被他牢牢记在脑子里,他对着空气问道:“女鬼,你想先去婆家还是娘家?”
苏宓想都没想便道:“先去刘府。”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而泼出的水。”乔天离踩着油门便往他刚刚记下的路线开去。
他下车的时候手里只拿着两份地图,见目的地大门口上方没有悬挂八卦镜,才让苏宓出来。她已经穿上遮阳衣,虽然已经快到正午,但头顶上的太阳并没有对她起作用,只是她头顶上的鸭舌帽和她一身古装显得太滑稽了。乔天离一上午都有好心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宓的装扮,他看着苏宓,摇头“啧啧”两声,叹道:“真可惜!鬼没办法照镜子,不然你真该看看自己的模样。”
苏宓好奇问道:“我的样子怎么啦?”
乔天离忍着笑,应道:“很漂亮!喏,你家到了。”
刘府已经不是苏宓记忆中的刘府。
只见大门敞开,守门的家奴不再是恭敬地站着,而是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还伸手跟进去的人拿什么东西,而更让苏宓不解的是人来人往的,不管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而且门口还悬挂着许多莫名其妙的牌匾。
等苏宓回过神来的时候,乔天离手上已经扬着一张门票,他道:“你是鬼,他们看不见你就不必买票了,进去吧。”
“离少,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宓没有移动,只是疑惑地看着游人穿梭的大门口。
乔天离盯着刘府的大门,微微眯着眼睛,答道:“这里,经历了几百年的历史变迁,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家,如今是九安县的一个招牌旅游景点。”
“什么叫招牌旅游景点?”
“就是打开大门,供游人观光。而九安县最吸引人来看的,就是这里了。”
“那刘家的后人住哪里?”
“刘家祖上业大,虽然不是一直繁荣,但也人丁兴旺,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在九安县,大部分已经离开这里,去更大的地方展了。”乔天离仔细研究过刘家的族谱,才现这个家族上出现过许多牛人,虽然不是那种可以呼风唤雨影响时局的大咖,但确确实实有过很多厉害的人物。虽然大部分都外出了,但每年他们总会回来祭祖,也对九安县的展做出了很多贡献。
苏宓眼里有一丝落寞,乔天离看在眼里,心里很能够理解她。如果你离开家一段时间再回来,现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变成了人人可至的公共场所的话,归属感会被冲破无影,这样的落差感是很难让人无法接受的。
苏宓想起大红花轿将她抬到这个门前的热闹,想起她回魂夜穿过沉重木门的孤独,再对比眼前的喧闹,才深刻地明白两个时空的差距在哪里。记忆中的刘府,一草一木点点滴滴都带着亲人的气息,而眼前的这一切,已是冰凉死物。
苏宓和乔天离把整座院子的每一间房,每一条走廊,每一个小院子都走了一遍。
主院如今已经被改为展览馆,墙上挂的全是刘家历代祖先的画像及事迹,而展示柜里也放着一小部分古书籍字画。
苏宓把每一个字都看完了,悲哀地现没有半分刘仲鸣的信息,他的一切似乎都被抹掉了,也没有只字半句提及到刘家曾与九安县另一大户苏家结姻亲。
苏宓有点呆滞地飘在展览馆的中央,虽然跟六百年前一样有人出出入入,可是现在的这些怀着好奇仔细参观或者无聊地走马观花的游客让苏宓觉得很碍眼,她好想把他们都轰出去,可惜这里不再是自己的家,她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权利。
乔天离给她解释了为什么刘家后人会愿意把祖屋改造成这样子,但对于她而言,离开这座房子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不是六百年,就好像突然看见原本满头乌的母亲一夜白了头一样,她始终无法接受。
乔天离靠着一根大柱子,双手环在胸前,表面看是漫无目的地环顾这个古典建筑,实则是在仔细地观察苏宓的一举一动。他现苏宓进入刘府之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也许今天真的会有现。
苏宓茫然地在厅中飘荡,这里虽然变了,但还是由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召唤她。
“宓儿,别走!”
“宓儿,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突然在苏宓耳旁响起。
(刘府借用了佛山梁园做为描写原型,广东有四大名园,包括:顺德的清晖园、佛山的梁园,番禺的余荫山房和东莞的可园。除了可园,另外三个苏西都去过,最喜欢的是梁园,是隐在闹市里的一处清净的地方,不华丽,但很有意境。如果有在广州周边的朋友,不妨去梁园逛逛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