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舟硬生生将殊微棠拽到了这边。
殊微棠现在似乎不太认识他们,脑子十分的不清醒,可他力气却没有沈柏舟大,只得一边挣扎着,一边喊叫:“你放开我!你干什么?!滚开!”
沈柏舟冷声道:“你刚才是怎么把我们弄过来的,现在怎么不行了啊。乖乖跟我走吧,你放心。”
原来,沈柏舟在他背后插了一根银针,这才治住他。
“我们下去?”沈柏舟问锦厌尘。
“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你们先别急。”锦厌尘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这下面实在是太深,以至于锦厌尘一下去便没了踪影。晓天宸向洞里喊,得到的却只有回声,没有任何。
几人迟疑不决,沈柏舟眼看着自己的银针控制不了殊微棠多久,心一横,便拉着他跳了一下。迟屿和晓天宸紧随其后,上面的房间空无一人。
“锦厌尘,你能听到吗?”晓天宸落地后喊到。
寂静成片。
真是奇怪。难不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莫名消失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沈柏舟艰难的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摔死我了。”
原来,方才摔下来时,沈柏舟怕摔疼殊微棠,特地把他揽在自己身前——这不,活生生一个肉垫,殊微棠的确是没摔着,只是可怜了沈柏舟这副骨头架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厌尘,我们和他下来的时间没隔多久,他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晓天宸说着,又看向迟屿,问:“你能不能找到他?你现在被他用傀儡术操控着,只要你现在身上的傀儡丝没断,顺延着,或许可以找得到。”
迟屿扭了扭手腕,十分无奈的摇摇头道:“按道理来讲你说的不错,不过我的确是能感觉到傀儡丝对我的束缚,但我寻不明白,我找不到。不过,我到大致能感觉的到,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扯着我,或许会是那边。”迟屿向他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这里面漆黑一片,他们又没有指南针,只能顺着迟屿手指的方向摸索向前。
“这是哪儿啊?”锦厌尘扶了扶头,微睁开眼,自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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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9
“锦厌尘。”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喊道。
“谁在那儿?”锦厌尘问道。
“锦厌尘。”那声音又一次重复道。
锦厌尘感到奇怪,可周围漆黑一片,火折子又用不了,令他眼前一摸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声音,那冷淡的感觉,令他不由得想起了江子由。
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相信这里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是最痛苦的事情——在沉船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重新得到了他,可那不过是一个幻象;方才在外面,那个空灵的人影,依旧是假的。
他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他不想再被同一个虚幻的东西骗上第三次。
然而最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里的幻境每次都要让他看见江子由?为什么一定是他不是别人?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他听着那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一直在他的耳边循环,好像个录音机似的循环播放。锦厌尘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躺在那儿。
锦厌尘俯下身子,看了看这具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已经变得干瘪,大概是因为这里环境的缘故,这具尸体肉身并没有腐烂,而是像被埋在沙漠里似的,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们知道锦厌尘视力还算不错,他仔细端详着这具尸体——他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爬满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可能是蛆,反正很小很多。看的出来,这具尸体因恐惧而死,他大张着口,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眼中瞳孔紧缩,呈惊骇状。
然而他却越看越熟悉,这个人的衣服,麻衣刺绣,花草重明,二鸟并簇于其一,正如子母楼。这……
这个人是村长王海!
锦厌尘惊讶于自己的这个发现,可很快他又想到:看这具尸体的样子,已经丧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他无法准确的估量这个人在这里躺了到底多久,但是,如果这个人是王海,那外面带他们一起的村长又是谁?也是王海吗?
“可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锦厌尘感到疑惑,他蹲在那尸体旁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思考着。
“会不会是易容?”锦厌尘想了想,却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这里不可能有这么高端的易容术!”
“或者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锦厌尘又一次猜测,“那也不能吧,长得像还能理解,但那也不能长得一模一样,穿的一模一样啊!”
他在不知过了多久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这里属于另一个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包括但不限于他眼前的这句王海的尸体,他在外面时见到的指引他的江子由,甚至是殊微棠,他们都可能是假的,而造成这些幻象的人,他实际上是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就是为了迷惑来到这儿的人。
我们一件一件的来看,锦厌尘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是因为他要去黔南州;他为什么要去黔南州,是因为他要找清楚关于葬花仙和江子由失踪的秘密,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在意江子由的,而这个幻境,恰恰就在于这一点——让他在意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在这个幻境中迷失,以为自己已经寻到了所有的真相,最后困死在这个幻境里。而殊微棠,他是沈柏舟心中最在意和最重要的人,即是他内心最需要的人,如果刚才的殊微棠是幻觉,那么这个幻觉的意义就在于迷惑沈柏舟。而至于眼前这具尸体,锦厌尘刚才所想的“这个人是王海,那外面的人是谁”,这就是中了那个幻境的圈套——让他陷入这个永远循环,永远没有尽头的思考,让他永远觉得自己处在一个虚假的恐惧之中,最后被这种虚拟的恐惧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