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包含了《春秋·谷梁传》、《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三本合起来二十八万多字,而《书》为《尚书》,字数为两万五千多字,两者体量相差十倍不止。
以同一人做例,精研《书》他可能只需要三年便研究透彻,《春秋》则很可能需要三十年,如此一对比,自是更多人会偏向字数更少的《书》、《诗》和《易》三经了。
照此发展,士子们全都修习《书》、《诗》和《易》三经,《礼》和《春秋》是否便无人修习了?
当然不是如此。
科考有五经,但乡试和会试中举的总额却就那么多,因而朝廷为了均衡名额,便做出了按照比例取士的规定,以此来保证专研每个经书的都有一定的录取名额,以此来保证每种经书都有人研习。
但即使如此,大部分学子仍多选择精修《书》《诗》《易》三经,特别是寒门子弟,因为他们本身能够接触到的老师便是精修这两经的,如若他们不跟着老师选这两经,那么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其他经书的老师。
毕竟,老师特别是好的老师,无论古今都是稀缺珍贵的资源,不是寒门子弟能够轻易得到的。
且他们所能获得的资源也有限,自是更偏向短经。
毕竟资源不足,还可以时间精力来凑不是?
文秀才所研习的便是《书》经,是以原身选择的也是《书》经。
韩时遇也并不打算改弦易辙,因而也继续研习《书》经。
此前他在省城便对本次乡试的题目进行过破题,后来也尝试过起笔行文,但因为他对八股文并不熟悉,因此那些习文他自己看都并不满意。
此外,虽然他拥有原身的读书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自研读的,吸收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因此乡试后他一直都在复习《四书》和《书》的内容,再加上他在致远书店所读经典,令他不仅将原身所学全部吸收,也最终有了自己的体悟。
也正是因为此,韩时遇决定对乡试的题目进行重新破题解答,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更好。
聚拢精神,韩时遇提笔疾书,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状态,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韩时遇这才从书桌后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朝窗户看去,外面夜色已经深浓,吹进来的夜风带了寒凉,激得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韩时遇将手里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过去开门,原以为是文秀清,没想到竟然是韩张氏,不由得意外:“母亲,这般晚了,您怎还未睡?”
韩张氏板着脸道:“你也知晓如今这般晚了?那便该早点回去歇息,莫要让文清等久了。”
韩时遇忙道:“母亲,儿子早先已跟文清言语过了,她晓得我今晚要读书,不知何时才能回房,她会自行早点歇息的。”
韩张氏让开身形:“你且瞧瞧,她是否果真歇息了?”
韩时遇心头一跳,忙出来一看,果见正房灯火未息,一时不知是何滋味,颇有几分讪讪:“我不是让她早点歇息么?”
韩张氏淡声道:“她身为你的妻子,你尚未歇息,她如何能躺下?”
韩时遇道:“那我去跟她言语一声,让她莫要等我了。”
韩张氏拦住他:“你也莫要过去跟她言语了,把书房收拾收拾,直接回去歇息吧。”
韩时遇忙道:“我还要读书——”
“此前你因专心读书备考冷落了文清,我心存私心,便没有提醒你,如今乡试已过,你难得在家,便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一心只顾着读书冷落妻子,那样太不厚道,对不住文清,也对不住文秀才夫妇将爱女托付给你的殷殷期盼。”
韩张氏打断韩时遇的话:“你此前也跟我说,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既是如此,照顾好妻子也是你的责任,不可推脱。除非,你有甚花花心思。”
韩张氏说到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
韩时遇忙为自己辩解:“母亲莫要胡说,儿子可从无甚花花心思。”
“既是如此,便给我赶紧收拾收拾回房歇息。”韩张氏板着脸说:“日后在家,也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只顾读书,冷落妻儿。”
韩张氏连妻儿都提到了,也是暗暗提醒韩时遇,该是时候跟文秀清好好造人,给韩家开枝散叶了。
再次遭受催生暴击的韩时遇:……要疯!
韩张氏这一旁虎视眈眈着,韩时遇着实无法,只得将书房收拾了,端上灯回房。
“夫君,你回来了?”
韩时遇推开房门,文秀清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抬头见是他惊喜的站起来,一双水眸跳动着炽烈的火焰,犹如爱意无处掩藏。
韩时遇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握拳咳嗽一声道:“此前不是与你说,晚上不要做针线么?怎地又做了起来?”
文秀清仿佛这才发现一般,慌慌忙忙的解释:“我并非有意不听话。再过几日便是外祖父的寿辰,我便想着赶紧将衣衫给你做出来,这样便是有些不合适也可以随时修改,而后再好生浆洗,如此才好在寿宴上穿上。”
原来是为了他。
韩时遇抿着唇,不知该说何了。
文秀清见他沉默,便以为他依旧生气,急急走过来,轻轻扯着他的衣袖,软音求饶:“夫君,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你莫要生气好么?日后我定听你的话,夜了便早早歇息,绝不再动针线了。好么?”
跟前小姑娘犹如被抛弃的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那声音软乎乎的,犹如绵柔的春水,那只有六七分的颜色,也添了十分柔媚,让人骨头都酥了,只恨不得甚都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