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华知道她的难处,这话是问陈舒瑶,也是问她自己,张张嘴道,“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总有办法的,咱们进一趟鬼门关生下孩子,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们,这点问题想来还是可以解决的。
姐,你想这些有些远,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呢,考上了,再想这个也不迟。”陈舒瑶道。
“对对!”
陈盛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妹说的有道理,她只管先复习,先把孩子放到托儿所去,等真的考上了,再想孩子的问题。
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干嘛要凡事都先考虑去牺牲自己。
陈盛华想通了后,就用这话去劝和她同样犹豫的姐妹们,倒是又让不少人都把重心放在了复习备考上。
甚至团场还流传着,丈夫考上大学会抛弃妻儿,女同志一定不要放弃让自己进步的机会,该参加高考就尽管参加的话。
倒是给了许多支持丈夫学习的女同志,许多危机感,也让不少想放弃的女同志,毅然报了名参加高考。
陈舒瑶当然知道这都是谢秋白在背后做的,她不解他干嘛这么关心这个,谢秋白解释,“我这是提前打破她们的幻想,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无论什么时候,人呐,只能靠自己。”
“是嘛?你不是男人啊,我觉着你都挺靠得住的。”陈舒瑶笑嘻嘻的道,就是他教她,那么告诉大姐的,支持她尽管去考试的。
谢秋白昂昂下巴,傲娇道,“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你看着吧,高考后考上大学的,多的是人离婚,抛弃糟糠之妻的,重找年轻漂亮的男人。”
“你们男人真无情!”
陈舒瑶想到了小刘干事,不用等高考结束,争到回城名额时,不能把妻儿户口落户后,也多的是抛妻弃子的。
以前小刘干事日子过得多舒坦啊,还曾到处炫耀过生了两个儿子,可紧接着她丈夫争取到回城名额后,直接就把她蹬掉,离婚走人了,根本没要所谓的儿子。
现在她带着两个儿子,自己的工资养活孩子艰难,再想嫁人,却是没人愿意去给别人养儿子。
谢秋白“啧”了一声,弹了陈舒瑶一个脑瓜崩,“别想没用的了,怪别人有什么用,老祖宗早就说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快看你的书去吧。不想看,咱们就做点别的?”
“讨厌!”陈舒瑶把谢秋白推开,把书抱在胸前,防贼似的目光烁烁的盯着谢秋白,“你老实一点,把心放在学习上,别一点到晚脑子里总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陈舒瑶是不担心谢秋白会考不上,他简直是文理通吃,谁有不会的题目,找他来问,他准会。
就在大家紧张的备考中,十二月十号终于到来了,仅仅准备了两个月不到的考生们,一个个迈进了改变他们人生的考场。
为了省钱,谢秋白他们团场的考生们都是揣着干粮,一大早坐上大卡车,冒着鹅毛大雪,去的考场。
在猎猎寒风里,历时两天,终于考完了后,就是煎熬的等待成绩的时间。
自从知道谢秋白要参加高考后,他就一直在卸掉自己身上的职务,一点点的交接到其他认识手中。
他不但有团场内的职务,还有许多厂联合成立的工作组,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交接。
所以,一直忙碌奔波的他倒没觉得等待的时间难熬,反倒是听说他要走的朋友们,一个个的,也不顾距离远了,时不时的就会有各地的人跑过来找他话别。
弄得谢秋白天天情绪低落、伤感不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连成绩都没出现,他们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一定能考上。
很快,成绩出来后,就证明大家做的很有道理,他在边城省以距离满分只有一分之差的成绩,摘取了七七年全国的文科状元。
让大家惊奇的是,他的妻子陈舒瑶同样优秀,她差五分就是满分,这成绩放眼全国,都是没有敌手的,他们俩竟然一个是文科状元,一个是理科状元,这就太让人惊讶了。
谢秋白对此成绩不觉得很意外,实在是题太简单了,他两辈子的积累,加上这些年一直准备着,要是考的太差,那也太丢人了。
在得知成绩的时候,陈舒瑶高兴的浑身颤抖,喜极而泣,她没想到她能考这么好,她终于证明她自己没有那么差。
这一次,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并肩和谢秋白站在了一起。
谢秋白擦掉她的眼泪,“诶,这么高兴地事,快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舒瑶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她真的是太高兴太高兴了,这一刻,从小到大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白眼,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她足够优秀,是那些人不懂她的好。
自从成绩出来后,几乎是每天,团场内高考落榜的职工,都会来找他们俩请教题目。
谢秋白的父母以及陈舒瑶的父母,也都发来电报,让他们回去过年。
谢秋白和陈舒瑶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哪也没回,就好好待在团场过个春节。
他们俩少时来当知青,这这片土地上度过了许许多多难忘的时光,他们在这里相遇,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诞下了他们的一个又一个孩子。
他们在这里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人,变成年近而立,为人父、为人母的大人。
万幸恢复高考,给他们这段时光,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如今这一走,这里的人和事就都会逐渐陌生,封存进记忆的一角,他们都很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光,尤其是陈舒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