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垠本来已经蒙了一层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朱煜刚觉出不对,墨垠的右臂便猛然抖动一下,一块黑色的什么东西自他的袖口滑到他的手心,他的拳头猛然一握,捏碎了那东西。
黑色的丝线自墨垠手中迸发而出,这次直接束缚住了朱煜的真身,那丝线毫不客气的猛然收紧,瞬间便勒进朱煜的身体。
朱煜那里能受得了那种疼,忙大吼:“让开,让开,快松开他。”
束缚墨垠的手都松开后,朱煜身上的丝线终于不再往肉里钻了,但那丝线依旧埋在他的肉里,遍布他的要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墨垠坐在地上,垂着头久久喘息。
朱煜已经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清楚墨垠绝不会再放过他。
他反而定下心来,凄然冷笑:“阴阳缚玉,白丝束缚,黑丝绞杀,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墨垠用唯一还算灵活的右手捂住脖子,用手帮着脖子把头抬起来,他弱声道:“如今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朱煜挺直瘦弱而苍白的脖颈:愿赌服输,要杀要剐随便你。”
墨垠轻笑,牵动一片撕心裂肺的疼:“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硬气。”
朱煜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墨垠:“当年孤以一己之力重塑人族信仰,创造出守护灵,让人族与五界平起平坐。
孤是千古一帝,但却被你这个魔头踩在地上羞辱!若不是为了壮大人族的千秋大业,孤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你的羞辱”
墨垠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行了,谁不委屈啊,要哭自己躲起来哭。我只问你一句,为何只让一个人进来?将别的人留在外面不是给自己留隐患吗?以你的心思,应该不会犯这种错。”
朱戾深吸一口气,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若进来的不是你,孤早与天命者和谈了。”
“你都接受了那神秘存在赋予的邪器,怎么可能要与天命者和谈?”
朱煜道:“自古神仙不分家,三千年前,人族断了供奉而导致神族消失,之后仙族便一直视人族为眼中钉,若不是我人族团结的供奉之力生出守护灵,仙族恐怕早就容不下我人族了。
如今那神秘存在横空出世,仙族已经接受那神秘存在的力量,我人族若不接受,那便只有任由仙族宰割的份。”
谢谢
墨垠没说话,因为一说话哪里都疼,他朝朱煜扬了扬头,示意朱煜继续说下去。
朱煜继续道:“我接受那神秘存在的力量是迫不得已,但我不能任由那东西控制我,控制人族,所以我在等,等天命者。”
他观察着墨垠的脸色,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同天命者和谈,但那东西已经进了我的识海,只要天命者靠近我,它便会感应到天命者的气息。所以我不得不封住天命者的灵力和灵识再与天命者相见。”
墨垠弱声道:“求和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却仗着花易染和断渊在手,用了近乎折辱天命者的方式。”
朱煜忙道:“若非如此,我无法掩人耳目,我身边有很多被那神秘存在完全控制的人。我并没有折辱天命者的意思,所以只让一人进来,好告知我掌握的情报。”
墨垠抬眼:“你掌握了什么情报?”
朱煜不语,他看着墨垠,目中慢慢重聚光芒,他道:“我得先保证自己能活。”
墨垠冲他扬扬下巴:“我保证不杀你。”
朱煜紧盯墨垠:“我凭什么信你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头!你出去,让那个天命者封掉灵力和灵识进来。”
墨垠缓缓摇头:“那不行,他心善,你阴险,我怕你伤害他。”
朱煜的面目因为急切而变得狰狞,他怒视墨垠,似是要与墨垠陷入长久的僵持。
此时墨垠缓缓伸出手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朱煜身上的黑色丝线瞬间消失。
朱煜难以置信的看着墨垠,猜不透他什么意思。
墨垠强撑着缓缓起身,朱煜则惊的往后瘫坐在地。
但墨垠并没逼近他,而是缓缓的跪坐在地,将手放在膝盖上道:“请讲。”
跪坐之礼并不属君臣、上下之礼,但在人族却代表着尊敬与谦卑。
朱煜怔怔的望了端正跪坐的墨垠许久,终究还是难以置信的出声询问:“你真是墨垠?”
墨垠哂笑:“不然,我还能是谁?”
朱煜压下疑惑,敛起光袖,端正跪坐,与墨垠平视。若不是墨垠身上无处不在的血迹,二人倒像是两位文雅知礼的公子,坐而论道,正要畅谈天地。
朱煜道:“想必你也知道,三千年前,神族和仙族为了一己之私,纷纷将自身怨邪之念剥离,放入人界的神陨之地。”
墨垠轻轻点头,这事他有所耳闻。
朱煜继续开口,声音逐渐不急不缓,仿佛对面端坐的是爱臣,是老友:
“神陨之地本是创世神怜悯人界疾苦,在寂灭前人界留下的恩赐,用于净化战乱和纷争所产生的怨邪之气,以此维护人界的安宁。”
墨垠心道,啰嗦是他们当头头的通病吗?为何要说些他都知道的,能不能说重点!
疼,累,想昏死,但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忍忍吧。
朱煜并未注意到墨垠的不耐,继续娓娓道来:
“然而,神族和仙族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将自身的怨邪之气剥离并注入神陨之地。这些带有残余意志的怨气在神陨之地中不断积聚,最终导致了怨气的外泄,给世间带来了无尽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