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垠的心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深知,此刻正是解开缠绕自己因果迷雾的紧要关头,若任由天命者的意志彻底贯穿他的识海,他的真实身份必将无所遁形。一旦身份暴露,他自己将万劫不复不说,还会连累到白曦。他罪孽深重,若有什么闪失也是罪有应得,但白曦决不能因他而遭受任何牵连。
如今,他所面对的是四位超脱于世界之外的天命者,他们的意志如同狂潮,汹涌澎湃,难以抗拒,但墨垠很快在重压之下稳住心神:这里归根结底还是他的识海,应该主宰一切的,是他墨垠。
墨垠的意念如潜藏于深渊的幽灵,紧紧依附在识海的最底部,艰难而坚定地向上逆行。他用尽浑身解数,抵挡着那股足以撕裂天地的洪流,隐藏起那些可能会暴露身份的关键记忆碎片,同时,他又小心翼翼的引导那些金色的灵力细丝,将记忆碎片编织成一幅幅他希望天命者们看到的画面。
然而,天命者的意志洪流如同狂风骤雨,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在一次次的重击之下,他的识海裂痕遍布,痛楚如万箭穿心,身体仿佛也随之分崩离析。
尽管一直在咬牙坚持,但他有限的力量还是不可挽回的慢慢耗尽,正当他要抵抗不住时,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意志如同破晓之光,穿透洪流,紧紧包裹住了他的意念。是白曦,他在关键时刻出现,为墨垠抵挡住了部分冲击,让他得以喘息,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墨垠终于勉强稳住了局势。
终于,在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逐渐平息之后,一条清晰的金色因果线在识海中缓缓铺展开来。随着金光的不断蔓延,这条因果线逐渐化作一条通往未知的金光大道,引领着天命者们与墨垠一同前行。
金色的光路尽头,一幕震撼人心的画卷铺展于虚空之中。画面中,一位身披华贵黑袍的男子傲然悬浮于天际,周身环绕着不屈与决绝的气息。他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不断撞击着周遭巍峨的山崖,每一次碰撞都激起震耳欲聋的回响,引得一阵阵山摇地动。
而在这山崖间的一处空旷之地,一只毛发乌黑发亮、柔顺如丝的小黑猫,正紧紧依偎在已故母猫的身躯后,湛蓝的眼睛中满是对周围世界的惊恐与不安。
画面继续流转,他们入目的,都是墨垠想让他们看到的。他们看到,邪神墨垠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撞开了灵溪涧周围的重重山峰,为涧内那三千无辜生灵开辟出了一条生路,生灵们惊慌失措地从缺口中逃出生天。紧接着,画面一转,墨垠在一只被无情践踏致死的母猫身下,发现了那只无助的小黑猫,他将小黑猫轻轻的抱进了怀里。
浑身浴血的邪神墨垠,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在雷鸣电闪中穿梭,但却被五界生灵围堵在了灵溪涧外。
一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自他身后升起,它遮天蔽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那黑影伸出一只半透的手,紧紧扼住了墨垠的后颈,阴沉的声音响彻整方识海:“要么死,要么杀。”这六个字,重如千钧,竟让画面外的旁观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与寒意。
然而画卷中墨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他紧紧捂住小黑猫的耳朵,用自己的掌心隔绝天雷的轰鸣,而后毅然转身,退回了灵溪涧。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天雷如雨,倾泻而下,将灵溪涧化为了一片焦土,墨垠的身影也在雷火中渐渐焦黑。然而,在这片绝望与毁灭之中,依然还留有一线生机。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片废墟之上时,那只被邪神墨垠保护的小小的黑猫,奋力拱破了墨垠被劈成炭的遗骸,缓缓爬了出来。
自此,画面寂灭,因果线尽,众人面面相视,皆是沉默。
墨垠的识海逐渐恢复了宁静,他与四位天命者一同离开了那片精神的疆域。随着法阵的光芒慢慢消散,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墨垠突然失去了支撑,身体骤然下坠。白曦迅速上前两步,将他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墨垠虽然感官依旧敏锐,但意识依旧如同潮水中的浮木,漂泊不定,难以即刻驾驭自己的身体,此时一股温暖而纯净的金色灵力悄然渗透他的四肢百骸,那是白曦的力量,正温柔地抚平他识海的波澜,调理着因术法冲击而紊乱的气息。
在白曦灵力的引导下,墨垠的意识逐渐回归,他缓缓睁开眼睛,从白曦的怀抱中抬头,轻轻地“喵”了一声,向围着的众人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花易染凝视着墨垠,语气是难得的认真:“魂溯因果术法追溯的记忆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人窥见真相一隅。邪神墨垠,他或许并非外界所传那般恶贯满盈,其间也许有隐情。”
金逸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感慨:“是啊,他在三千天雷之下还能将这只小黑猫保护得这么好,而我们,身为天命者,却让一只无辜的幼猫受这种罪。”
许长宿接过话茬,声音沉稳而深邃:“天道之令,威严不容置疑,下令铲除墨垠,其背后必藏有深远考量,非我等所能轻易揣度。但如今既已查明墨垠背后有神秘力量操控,这股力量,如同暗流涌动,不得不防。”
白曦的手指轻柔而反复地抚过墨垠的背脊,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怀,他道:“在这幼猫的因果脉络中,大家都看见了,墨垠之肉身确已湮灭于天雷之下,即便侥幸逃脱,亦难以立即卷土重来,所以指使冥王伏击我等,阻断我们与天道联系的,很可能是那股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