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万毒窟”,沐云倾的眼睑微微颤动,眼底晦涩难明,似乎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悄然唤醒,眼神逐渐嗜血。
姬瑶抬头就看到那种冰冷到要灭绝一切生灵眼神,吓得?直接跪了。
“师尊……对不起,合欢散解药我们可能?拿不到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躲得?过兽潮,躲得?过断岳派追杀,也还是要面对被师尊嘎了的结果。
“嗯?”沐云倾目光如寒星,冷冷地审视着姬瑶。
姬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实情:“我在返回厢房的路上,无?意间听?到了岳掌门和岳灵的对话。凌霄宗抓获的合欢宗奸细逃走了……”
“我担心那个人是王素或者是莫小鱼,万一她真的逃回合欢宗,会把一切告知,她们定能?猜出?师尊的真实身?份。”
“到时候,别说解药,只怕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沐云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讽刺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骗去合欢宗,这样岂不是也能?算作一大功劳?”
姬瑶连连摇头,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师尊,我真心诚意地说过,我已改过自新,我的心中再无?丝毫邪念,绝不会再次做出?任何伤害师尊之事。”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却也饱含诚恳。
“修仙界广阔无?垠,功法秘籍浩如烟海,即便没有直接的解药,也定有其他方?法能?够解开合欢散之毒。也许过程会更为艰辛,副作用亦可能?更为剧烈,”
姬瑶说到这里,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所有解决之道?的前提,都是我们还能?够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可若是师尊您落入合欢宗那些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她们会让师尊承受难以言喻的屈辱,让活着变成一种无?尽的折磨,到时候……”
姬瑶的声音渐小,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眼眶不禁泛红。
到时候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师尊,我想活着,也想师尊活着……”
泪水终于?溢出?,沿着她脸颊缓缓滑落,让一旁的沐云倾看得?心头一紧,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姬瑶的脆弱与真诚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生怜悯。
说她圆滑吧,现在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说她蠢笨吧,偏生什么都摆在明面上。
这样的矛盾,让沐云倾感到困惑与无?奈。
回想起这段时间姬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从饮食起居到修行辅助,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
甚至平常虽然会躲在自己身?后?,但真正危机来临之时,却赫然挡在自己身?前。
有时她甚至会产生错觉,觉得?眼前的姬瑶依旧是那个纯真无?邪、对自己无?比敬爱的乖徒儿,只是一时之间被合欢宗的手段所迷惑。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体内的合欢散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令她的身?体异常敏感,时刻在痛苦与欲望的边缘挣扎,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自己身?受重伤修为不稳,自己压制合欢散反倒被反噬得?更厉害,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干出?来的事情。
现在知道?可能?拿不到解药,以她的性格,早就该愤然出?手,一剑了结这桩恩怨。
说一句:“妖女,让你死得?这般轻松,该是便宜你了。”
可话到嘴边,却是:“出?去再说,调息吧。”
沐云倾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调养修炼。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修为逐渐恢复到了元婴中期。
但这种状态并?不稳固,每当修为有所提升,合欢散的反噬之力就愈发强烈,使?得?她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
心里有些烦躁,抬眸看见姬瑶似是睡过去了,又暗自恼火:本尊这是心软了吗?
不可,或许这就是逆徒想要的效果!
修炼完毕后?,她又低声念起了清心咒,以平复内心的波动。
待到咒语结束,外界的兽潮终于?平静,夜色重归宁静。
而姬瑶做了梦,一梦百年。
在那虚幻的梦里,姬瑶仿佛彻底融入了原身?姬瑶的灵魂深处。
曾经?,那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的云倾仙尊因为经?受不住她的折辱,一朝堕落,变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魔尊的怒火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残忍地碎了她的元婴,使?她瞬间沦为废人,从此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力量。
那还不够,魔尊手持利刃,一刀又一刀,无?情地刮去她的血肉。
整整五百年的漫长时光,她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直至最后?只剩下一身?惨白的白骨,才在绝望中气绝身?亡。
然而,即便是这副白骨,魔尊也不肯放过。竟将其炼化成了魔骨傀儡,甚至从那阴森的九幽之地拘回她的神魂,牢牢锁在魔骨之上。
她成了一个游离于?生死之外的存在,既无?轮回转世之望,也无?真正意义上的生存,只剩下永恒的孤寂与煎熬,于?白骨之上,鲜血之间,浑浑噩噩数万载……
“不,不要——”姬瑶猛然从梦中惊醒。
惊恐地睁开双眼,便看到沐云倾的脸在她眼前骤然放大,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她的声音撕裂而沙哑,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痛苦呻吟。
“合欢散不是我下的……我不是姬瑶,我不是……魔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