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松了口气,顶头一直盖着的被子却在陡然间被掀开了,相比方才的沉闷,现在却是好受很多了,容秋一边大口喘气,一遍扭头去看闻人诀。
他忽然顿住了。
因为闻人诀的手也从被子里出来,那修长的手指被月光映照出形状来,莹白的指尖,裹着好几圈凹凸不平的缺陷,好像是被什么用牙口咬过一样。
陷下去的地方周围,还闪着亮晶晶的色泽,不必多说,容秋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顿时有点心虚,他方才咬得不重,可是居然有这么深的牙印。
目光顺着手指向闻人诀的面庞望去,他墨色的长发遮住了面容,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
容秋想了想,随后很快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留下那么深的印子,你别生气,”
“可是你先捏我的呀。”容秋摸摸脸蛋,火辣辣的感觉在被子掀开之后似乎随着凉意一扫而空了,这么看来,还是闻人诀亏了。
“算我欠你的吧。”容秋叹了口气,低头说道。
他动了动身子,小腿肚上酸酸的感觉随之又来了,容秋的小脸蛋上闪过一丝苦恼,不过这次他还没开口,闻人诀便自顾将他的小腿拉过去了。
那愁苦的模样顿时消失了,容秋眨眨眼,小表情上闪着欢欣,闻人诀居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是不是也说明,他肯原谅自己了呢?
容秋壮着胆,没话找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给我揉腿呀?”
闻人诀沉默了半响,稍后才说:
“你以后也会找别人揉腿吗?”
“可是,”话题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容秋想脱口而出的话,却在瞧见闻人诀那张冷冷的面庞瞬间住了口,他顿了顿,
“那,你会一直帮我揉腿吗?”
“不可以找别人。”闻人诀忽然狠揉了他一把,疼得容秋呜咽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你轻一点,好疼的。”
反正都是一时的,容秋心大地想着,等薛穆和闻人诀的误会解除了,他们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他没去想闻人诀为什么执着于不让自己找别人,而是像小猫一样服帖地靠在闻人诀身侧让对方给自己揉腿,直到两条小腿都舒服起来。
月光似来时那般,将最后一缕清辉也尽数落在穿着薄纱单衣偷偷回去的青年身上,等到容秋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他好像忘记和闻人诀解释了!
不过,他迷迷糊糊地想去,好像闻人诀也没那么生气吧,那晚一点再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他没想到的是,薛穆居然起这么早。
按照本来昨日他说要睡觉的时候来说,其实他已经休息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可是他昨晚大半夜几乎都在闻人诀那边,别说休息了,就是两波惊吓,都让他精神恍惚起来,因此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容秋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对,不能打哈欠。
容秋迷迷糊糊地坐在镜子面前,像一只精致的小人偶一样任由身侧的仆人给他穿好衣裳,镜子里头的脸蛋漂亮明丽,只是看起来软乎乎的脸侧有一个红红的印记,好像是被人给捏出来的。
容秋没注意,只是想着早上要去见薛穆,薛穆可不知道他昨晚在哪儿,当然啦,也绝对不能让薛穆知道自己昨晚在哪,因此容秋强装出一副十分精神的模样,出门的时候还挺了挺身板。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昨日从闻人诀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几乎是踩着金乌出来的时候睡着的。
可是想着薛穆和闻人诀的事情,本来就睡得不安稳,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又被叫起来,容秋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地方,而他还没发现。
“秋秋?”
直到薛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来,容秋懵懵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便瞧见了对面的薛穆。
一张小脸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乌黑的发丝柔顺地贴在脸侧,睫毛也轻轻颤抖起来,容秋盯着对面的薛穆,企图不让对面发现自己的窘迫。
他悄悄伸手,左右手交叠在一起,在薛穆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两把自己手背上薄薄的皮,意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只是他有点怕疼,到底不敢使太大劲儿,结果掐这么两下,非但没有让自己变得清醒,倒是让眼神愈发迷离起来。
薛穆很快瞧见他这一副未睡醒的模样,一双眼睫上下交叠在一起,微微打着颤儿,而那双眼瞳,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混。
“没睡好吗?”
容秋还是有些瞌睡,瞌睡之中恍然间听见薛穆问了他这句话,他一面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却因为身子重心不稳而险些摔下去。
薛穆好似要过来了,容秋连忙自己支着一侧扶稳了,随后结结巴巴地解释:
“没,没有,睡得很好,特别好。”
他说这话自然是心虚的,这种心虚在瞧见薛穆过来的身影之后陡然上升了好些,小心脏怦怦跳起来,他还要装作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认真地望着对面的薛穆。
他原先以为薛穆会过来,但是抬头的时候,却看见薛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住了,那些衣裳,同昨晚他去闻人诀屋里是一样的,容秋看到之后便心跳加速,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敢抬头看他。
薛穆的神色好似有些不对。
这一道反应让容秋迅速从瞌睡之中清醒过来,他看见薛穆的嘴角似乎带着笑意,不像平时那般的柔和,而是有些古怪的,这让容秋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去,正巧这个时候,薛穆的唇角微微张开,他在说话,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