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此番替母亲守孝回来的遭遇,着实叫我很是心寒,爹,您是正正经经读书知礼的朝廷命官,如何能不知道修身齐家才是仕途前行的根本!
如今咱们家里乱成这样,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可是爹你可有想过以后?”
顾青山被女儿这样当众说到脸上来,多少有些挂不住面皮,却还是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
“顾锦圆你说……”
顾锦昭的话还没有说完,顾锦圆便打断了他,她手指着柳氏道:“柳姨娘为人处世确实不错,料理起家下人,也算是一把能手,可是这眼界见识也着实太过狭窄。
此前与朱家那样的人家来往,给家里惹来多大的祸事,若不是咱们因缘凑巧,将这事儿偷偷地给抹了去,父亲的仕途岂有不受影响的,为着这样的事情,外头罢官抄家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朱家的事情,顾老太太后来也听说了,她只知道大概是件大事儿,但是柳氏在她跟前哭了两次,她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但这会儿听到顾锦圆说罢官抄家,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再看自己儿子的脸色,看样子,竟然是真的?
柳氏怒不可遏,面对这样的指控,哪里还能干站着,“大小姐这话我就……”
“再者你看!”顾锦圆同样不给她开口机会,仍旧指着她道,“我上回就说过,柳姨娘的规矩学得不行。
何曾有老爷和大小姐说话的时候,她一个妾室插嘴的?但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随便一些也尚且说得过去。
可父亲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月儿和昭儿两个交给柳姨娘来教导,您瞧瞧他们两个。”
说到这里,顾锦圆无比痛心地摇了摇头,“顾锦月在俞家闹出来的事儿,您没忘记吧?放眼整个上京这么多年,谁家的姑娘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有顾锦昭,这才多大年纪,就知道买凶伤人了,还闹到了镇抚司,同样是将咱们顾家的前程和体面放在脚底下踩!爹,您这般辛苦努力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咱们顾家的将来,咱们顾家的门楣么?但是……”
她将手指又指向了顾锦昭,“昭儿被教导成这样,他能传承您的衣钵么?能从您的手里接过这个大任么?”
顾青山原本是因为裴砚带来的压力,才决心要改变自己对顾锦圆的态度,最好父女两个关系修缮些,回头再到外头找个什么机会露个脸,也算是将此前那些事儿带过去了。
因而这会儿是耐着性子听顾锦圆挥。
但是听着听着,他猛然现,顾锦圆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自己眼下这般汲汲营营,除了眼下自己的功名利禄之外,不也确实希望顾家能在自己的手里光大么?
可他年近四十也只得了这一个儿子……
他的目光落在顾锦昭身上,一身宝蓝色的直裰用的是时下京中最好的料子,腰间挂了一枚冰种翡翠玉佩,成色水头都极好,就是他也都只有一块这样成色的。
手上的扇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的扇骨,扇面更是织金缂丝的料子。
脚下一双鞋子,还用了青料和田玉做饰。
这走出去,恐怕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公侯门第的公子。
就这一身的打扮,比自己的还要奢华许多。
而上一次买凶伤人的事情,更是做得愚蠢至极,让自己颜面扫地不说,还险些闹进通敌的境地里。
顾锦月就更不要说了,简直没有廉耻。
他丝毫不记得昨晚上的事情,他其实是默认同意了的。
只记得这一双儿女的种种不堪之处,因而越想越怒,指着柳氏骂道:“你是怎么管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