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乍一看去,这位陈蕊大小姐确实当得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八字,可她眼底深藏的野心和算计,也并未逃过楚宁的眼睛。
自从第一次见面,楚宁便十分清楚,这个陈蕊,是个十分有野心,也十分机智的女人。
陈蕊乃是陈道正室所出,然而因为早产的缘故,从小便体弱多病,一直在药罐里泡着,用好药将养着,即便如此,陈蕊也多次病危,差一点就要死了。然而陈道虽说小妾不少,儿子却只有一个,而这个唯一的儿子,乃是陈道一个小妾所生,只可惜那小妾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儿子,却在生产时遇到难产,刚生下这个儿子便因难产亡故。
之后这儿子自然是放在正室名下养着,而后许多年,其余的小妾再没能为陈道生下哪怕一男半女。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陈道的正室手段厉害的缘故,然而邪教查到的消息,陈道的正室其实是一个十分懦弱的女人,这些年能让那些小妾无所出,完全是因为陈蕊的关系。
最开始,楚宁还不大相信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弱女子竟然还能有如此厉害手段,可见了陈蕊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女人表面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
虽说第一眼,楚宁便清楚自己不会喜欢陈蕊这样的女人,可这一点,却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女人产生极大的兴趣。
从陈蕊身上,他其实看到了月妃的影子,当年的那个女人也是机会隐忍极会做戏,只可惜这辈子由于他的‘死亡’,她却再不可能成为尊贵的太后了。
陈蕊虚弱地靠坐在床上,楚宁被领着走到床边,立马有丫鬟替他摆了个绣墩。
只是这绣墩的位置,与床未免隔得太近了些。
楚宁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在绣墩上坐下了。
“陈小姐,请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你脉象如何。”
楚宁的态度有礼却同时带着刻意的疏离,陈蕊垂下眼眸,娇羞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那上面放着一个绣垫垫着,陈蕊将手放上去后,一旁的丫鬟又拿了块锦帕将她整个手盖住。
楚宁这才伸出细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身体不好,脉象也比常人弱些,不过这一次,从脉象来看,她的身体并无太大问题,反倒显得比以往都要好些。
楚宁一探脉便明白,她的确是故意在装病。
收回手,楚宁看着陈蕊问道:“小姐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陈蕊也将手缩回了被子里:“前几日本来已经好多了,可最近心口又开始痛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我说不用请你过来的,毕竟以前也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可丫鬟们就是不听,说是不放心我,一定要请你过来一趟。”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却更显得我见犹怜起来:“都是丫鬟们多事,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这是应该的,没什么麻烦。”楚宁淡淡地笑了笑,“我刚才看小姐脉象并无太大问题,可能是小姐最近思虑过重才又引得病发,想必只要小姐按时吃药,不要想太多烦心事情,身体便会好些。”
楚宁刚说完,陈蕊的贴身婢女碧波便急忙插嘴说道:“林大夫说得没错,小姐最近就是思虑过重,连累得身体也不好了。”
“碧儿!休要胡说!”陈蕊怒斥道,双颊却蒙上两抹飞红,一副娇羞之态。
“奴婢才没胡说!”碧波不仅不听,反而争辩道,“林大夫,这里没有外人,奴婢可就直说了,自从被你救了以后,小姐便将你放在了心里,朝思暮想,如今就连老爷夫人都察觉出小姐的不对劲来,逼问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小姐老爷不同意,会怪罪于你,一直不肯说出来,这才发了病。”
“碧儿!你——谁让你胡说八道的!”陈蕊的面色越来越红,虽然语气很凶,可任凭谁都能看出她此刻已经羞得不行。
楚宁尴尬地坐着,心里却忍不住冷哼,这样的鬼话,他若是真信了,那他就是傻子了。
不过,虽说这话明显是编的,他却相信陈蕊必然对他有着好感。只是,陈蕊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即便是以前的他,也是不会喜欢的。
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已经装下了莫凡,更不会喜欢别的女子了。
楚宁沉默,完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然而他的沉默却惹恼了碧波。
见他一直不说话,碧波又开口了,带着几分怒色:“林大夫,我家小姐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你也清楚,这么多年来小姐从来没有喜欢过谁,碧波虽说只是个奴婢,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碧波是一直将小姐当做自己亲妹妹看待的,碧波不希望林大夫伤了小姐的心。”
这话说得就有些霸道了,楚宁原本只是尴尬,倒并不生气,可听了这话,他心里便很不是滋味了。
倒是亏了莫凡并不在此处,否则还不知道以莫凡霸道的性子,会闹得如何不可开交。
然而楚宁却不知道,他以为并不在此处的莫凡,其实现在就趴在绣阁的屋顶上,从瓦缝里偷窥着屋里的景象,并在听了碧波的这番话后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恨不得直接冲下来一掌拍死那多事的丫鬟,以及躺在床上装柔弱的陈大小姐。
楚宁在心中冷笑,面上却皱着眉,艰难地开口说道:“林某只是个大夫,一直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并不敢奢望其他,陈小姐如斯美貌,又出身高贵,并不是林某能高攀得上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家小姐都肯屈尊降贵下嫁于你了,莫非你还敢嫌弃我家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