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奥利维亚从未对亚伯特表现出什么格外的青睐,又怎么可能在一个照面下被亚伯特那几乎不存在的魅力所倾倒,甚至说出这种堪称诱惑的话来。
她大概是打算以此为掩饰,做出什么足以翻盘的事情吧。
亚伯特这样猜测着,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变得朦朦胧胧的,带着深爱女神多年而不得的中年男人在女神对自己表现出青睐后,所应展现出特有的半是狂热半是梦幻的迷恋神情。
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只要把眼前的奥利维亚想象成亚历山大就足以做到。即使在奥利维亚谨慎的打量下,亚伯特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她保持着微笑,对着亚伯特微微抬起手。
“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我们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了。”奥利维亚轻声细语,吐气如兰,好似完全忘记了亚历山大的事情般,装走了皇帝陛下的亚伯特则握紧蚌珠,放任自己沉浸在“我暂时拥有了亚历山大”的虚假想象里,适时地流露出了惊喜混杂着不可置信的复杂神情。他们明明是在彼此虚与委蛇,脸上的神色却都无比真诚,好像真的是一对恋情火热的情夫情妇,前者抬起环绕着红宝石手链的皓腕,示意后者:“其实我昨天刚做了指甲,你看看,好不好看?”
这个话题提出的其实十分突兀,但奥利维亚的语气又实在暧昧十足,令人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与她此时的轻声细语相承,倒仿佛是一种环环相扣的诱惑。老实说,银河帝国皇后殿下的手生得十分美丽,在温柔的光线笼罩下,她微微抬起的手腕弧线优雅如天鹅长颈般,泛着细腻雪白的光泽。
之前那些邀请般的话语加上那一串巧夺天工的红宝石手链的衬托,气氛一下子被突兀拖入了暧昧的深谷。
亚伯特凝视着那只手。
那的确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纤秾合度,细腻柔滑,他将它想象成亚历山大的手,眼神渐渐变得着迷而专注。
“当然好看。”他梦呓般地说,同时慢慢俯下!身,像是想要将脸颊凑近它。
“当然好看,您一直这么好看,我此生从未见过比您更加美丽的人……您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微笑,都是那样无与伦比的美丽……”
亚伯特几乎失神似的喃喃着,他与奥利维亚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慢慢缩短了。奥利维亚似乎被亚伯特的话语取悦了,她的笑容变得愈发动人,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两人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是现在!
奥利维亚猛地伸出手,将手腕上戴着的手链粗暴地扯了下来,狠狠地用力摔到了亚伯特的脸上。这一整串的手链都是由珍贵的红宝石做成,每一颗宝石都被曾经的匠人精心雕琢过——这也就意味着它们十分坚硬,而且……有棱有角。
对于柔软的面部和眼睛来说,这一串有棱有角的宝石手链,绝对是富有一定杀伤力的武器。
奥利维亚用力地推着它,用那些坚硬的红宝石插进着亚伯特的眼睛,亚伯特虽然预感到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激烈的事……他忍不住因为疼痛而大喊起来,奥利维亚一直紧紧地注视着他,在他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放松了手指的时候,她敏捷地将亚伯特手中的“蚌珠”一把抢过。
亚历山大!!
亚伯特本!能地想要抢回那颗承载着亚历山大灵魂的蚌珠,在他不顾眼睛的疼痛试图伸出手去的时候,奥利维亚回身抓住了不远处早就看好的花瓶。根本来不及将花瓶中盛着的鲜花撤去,她直接将花瓶举了起来,其中的鲜花与清水哗地洒下,亚伯特一脚踏了上去,满室弥漫起了花朵破碎产生的清香。
奥利维亚用尽全力将花瓶对准了亚伯特的头颅砸下去。
“砰”的一声脆响,价格昂贵的古董花瓶碎裂成了无数小片,亚伯特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他摔在那些破碎的花瓶碎片上,手指微微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隐隐有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脑后流淌出来。
奥利维亚紧紧握住手里的蚌珠,她的身体在不可自抑地颤抖着。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奥利维亚忍不住想着,她盯着毫无声息的亚伯特看了片刻后,俯下!身飞快地捞起落在他脸旁的手链。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指尖被不远处的花瓶碎片割破了,鲜红的血珠落在手链上,很快就被吸收进去,手链上开始显出了隐隐的光芒来,但她却毫无察觉。
奥利维亚的目光慢慢对准了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用的宝剑。
在她攀着扶手踩上座椅,试图将那把宝剑从墙上拿下来时,她身后昏迷着的亚伯特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眨了眨眼,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就将一切都想了起来。
“这样的结局……倒也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
亚伯特看着奥利维亚试图拿下宝剑的背影,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来,这笑容一闪即逝,他很快重新闭上眼,恢复了之前昏迷不醒的样子。
奥利维亚很快拿下了宝剑,她握紧剑柄跳下座椅,镶满宝石的剑鞘在一声轻响后被甩落下来,露出了其中寒光闪闪的剑锋。
她执着剑缓缓向倒在地上的亚伯特走去。
在宝剑的剑锋落下去的瞬间,紧闭着眼睛的亚伯特忽然想起了种植在神殿中的那一片美丽的红色蔷薇花。
那些蔷薇花的确并不是普通的蔷薇,他请求神殿中人将亚历山大的灵魂附着其中,是想要洗去亚历山大这些年以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