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锦”
燕重锦已经走到帐帘前,闻言又回过了头。
邱泽勉强睁着眼,虚弱地一笑:“你是不是以为皇后手里真的没有暴雨梨花针?”说话的同时,一道银光在他袖中闪过,漫天的针雨迎面飞来!
燕重锦大惊,在瞬息之间扯下帐帘,将厚重的帘布挡在身前,旋转如伞,将瓢泼一样的飞针扫落在地。
邱泽撑着最后一口气,趁机扑身袭来,燕重锦猝然抬掌击向对方!
两人对掌一击,澎湃的真气砰然爆起,将整座营帐震得塌陷。
看着软倒下去的人,燕重锦冷声道:“何必如此?你已经完了。”
邱泽瘫在地上,笑着说了最后四个字:“你也一样。”
燕重锦收回手,看到掌心扎着一根泛着荧荧绿光的毒针,眼神不由一晃。
他拔下针,疾点几处大穴,转身迎上匆匆赶来的众将。
“大帅”稽正志看了眼邱泽的尸体,惊惶地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监军袭击本帅,已被当场击毙。”燕重锦声音淡淡,“此事回来再说,你们先随我去议和。”
“是!”
议和的过程很缓慢,需要七十二寨主和各族长老画押,再由教主和主帅签字。
燕重锦全程用内力压制着体内的剧毒,一直撑到最后。他近乎颤抖地拿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燕帅似乎很激动?”桑曼看着他笑道。
燕重锦也笑了:“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桑曼望着他带领淳军匆匆离场,对身边的一个护法道:“跟上。”
护法很茫然:“不都议和了么?还盯梢淳人?”
想想那人颤抖的手和发青的指甲,桑曼颔首道:“继续盯着,如果今夜无事,咱们就回去。”
“是,教主。”
燕重锦坚持到帅帐才倒下。他伏在案头,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奄然气息将绝。
副帅吓傻了眼,稽正志带着哭腔跪下来:“大帅!大帅你怎么了?”
“我中了毒。”燕重锦咳了两声,虚弱地道,“不要声张,我们现在还在南荒地界。小稽,你附耳过来,我有几件事交代你”
南荒的战报很快传来,梁焓瞥见大捷二字就没往下看,随手将捷报放在案头。
派燕重锦剿土匪,纯粹是杀鸡用牛刀。那人就是合着眼也能收拾掉南荒的蛮子,得胜是应该的,输了才叫奇怪。
他只是不知道还能赏给对方什么。哼,一个强了自己的混蛋,赏什么都心里憋屈。
一个月后,大军回师。长长的队伍仿佛没有尽头,缓缓从南城门进了皇城。老远望过去,却是一片刺目的雪白。
看到那口漆黑冰冷的棺木,梁焓还有些错愕。
“谁战死了?副帅?”他拧眉站在城楼上,对身边人道,“叫燕重锦上来,打几个土匪还能折将,他干什么吃的?!”
兵部尚书呆若木鸡:“您叫谁上来?”
“主帅!”妈的,这兵部尚书也该告老还乡了。
对方依旧眼神愣怔。梁焓正欲发火,副帅和稽正志已经上了城楼。
两人皆着丧服,红着眼跪在皇帝面前,痛哭道:“陛下恕罪,末将无能!”
梁焓恍然彻悟,眼前骤然一黑。
夏荣手疾眼快地扶住主子:“万岁爷,您撑住!千万节哀!”
梁焓也不想在众臣面前失态,他用力扶住垛口,勉力维持着脑中的清明,问向稽正志:“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戎马一生,多少次征战都没败过,怎么可能死在南荒的匪窝里?!
稽正志将燕重锦和邱泽交手的过程说了一遍,梁焓仍然不信,当即命人开棺验尸。
因南荒天气炎热,将士们怕尸体在路上腐坏,便用松脂将遗体凝在琥珀之中,所以看起来还是栩栩如生的,只是
“脑袋呢?!”梁焓大怒,“怎么连个全尸都没有?稽正志你可知欺君是何罪?你是不是和姓燕的联合起来骗朕!”
“末将不敢欺瞒皇上!”稽正志连忙磕头,“大帅是在末将怀里咽的气,副帅和副将们也在场,大家都看到了。大帅说好不容易签了议和,怕自己身死动摇军心,也怕南荒异族反悔,所以嘱咐我们秘不发丧。”
“可谁知道,只在棺中停尸一日,大帅的头颅就不见了。末将猜着是让异族探子割走了,可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稽正志哽咽地哭道,“是末将无能,对不起大帅,求皇上治罪!”
梁焓摇着头道:“朕不信,这具尸体根本证明不了燕重锦死了,他一定还活着!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在骗朕!”
“陛下,臣等不敢欺君!”看着皇帝渐似疯狂的眼神,副帅心中惊惧异常,“军医也能证明,大帅是中了暴雨梨花针,此毒无药可解。他还在中毒后硬撑着去签议和书,回到军营就不行了。”
“你给朕闭嘴!”梁焓指着他鼻子骂道,“邱泽哪来的暴雨梨花针?他一个监军,为何要用毒针杀主帅?!”
稽正志连忙将怀里的信呈上去:“大帅在临终前,将此物交给末将,让末将转呈给陛下。”
看过邱泽那封破碎的私信,真相才终于大白梁焓放下信,失魂落魄地望着稽正志:“燕重锦还说什么?”
“没、没了。”
梁焓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不死心地问道:“他就交代了这两件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临死之际,那人没有一句话留给自己?
稽正志被对方血红的眼盯得背后发毛,哆嗦着撒了个谎:“大帅最后说请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