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喝口水。”
舒蓝倒了一杯水,李老头接过来喝了一口,目光继续追随着他,好像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似的。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大点的家具只有床和一张破桌子,还有个小案台,上面点着香,舒蓝定睛一看,最里边还立着一张黑白相片,相片里有个年轻男人,眉眼间跟他有些相似。
“忠明啊,这次你回来了就别走了吧。”李老头突然幽幽地开了口,“外面虽然赚钱,可日子苦点咱照样过,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就是好的。”
“老先生,您认错人了。”舒蓝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递给他,“我身上也没带多少现金,这边又没银行,这点钱您先拿去用吧。”
“你在干嘛?”二丫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不要随便进人家里。”
“对不起,我看外面太冷,老人家受不住。”舒蓝跟她道歉,二丫红了一下脸,“那好吧,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用不着给钱的,我们家有补济金。”
小小年纪,却很怕被人瞧不起。
舒蓝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不过还是能理解这种心理的,便点点头,收回钱走了。
……
“小纪,你来用一下这款水杯。”
舒蓝把一个水杯放到纪音手里,这个水杯是他们公司设计的附赠品,造型非常别致可爱,目前在市面上非常少见,只要镜头稍微拉近点,很容易就能吸引女观众的眼球。
“萌。”纪音抱了一下那个杯子,“可以送给我吗?”
“这是样品,如果你有需要,我以后帮忙带一个全新的给你。”舒蓝的口气很和缓,钟靖声很有危机感地走过来,“我也要捧一个吗?”
“不需要,这一般是给年轻女士用的。”舒蓝抬起眼,跟钟靖声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得噼里啪啦。
“咔”,钟靖声脑子里冷静的弦瞬间断裂,开始幼稚地玩纪音头顶的假发。
人设崩了啊……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拍摄时间,舒蓝却觉得钟靖声过于针对自己了,好像护崽子的老母鸡……
被无形中看做老鹰的舒蓝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不想面对这种惨不忍睹的吃醋现场,干脆到外面去坐了。
过了一会,他远远地看到二丫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到他跟前,“喂,你跟我来一下!”
“做什么?”舒蓝只能跟了过去,二丫带着他到了家门口,突然低声道:“刚才我爷爷老毛病又犯了,邻居大婶已经跑去叫了镇上的救护车,可是我觉得已经来不及了……”
舒蓝的眼睛猛地骤缩了一下,进门一看,李老头已经躺在床上了。
“忠明……”
好像回光普照一样,老头子的眼睛在看到他进来的时候突然亮了一下,干枯的手牢牢牵住他,“你回来看爸爸了……”
“求求你……跟他说一会话……”二丫一边哭一边说,“你跟我爸爸长得很像,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但我爸爸是我爷爷唯一的儿子,他一定很希望在这种时候和自己的孩子说一会话……”
“嗯。”舒蓝坐了下来,李老头紧紧地用手揪着他,“这次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舒蓝点了点头,回应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这个娃小时候皮得很,总是希望到外面闯闯。”李老头怀念道:“这些年你在外面,爸爸一直在想你在外面吃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听说城里的人都精得很。”
“我没被人欺负。”舒蓝的眼睛酸了酸,“城里还是好人多。”
“那爸爸就放心了。”李老头的声音哑了哑,“二丫是个乖孩子,一直帮忙干活赚钱,你不要因为她是个女娃就不把她当回事,女娃娃乖得很……”
“来来来,爸爸来给你唱首歌,星儿亮,蛙儿叫……”
老人用乡音哼了起来,舒蓝终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爸……”
“爷爷——!”
大概天灾人祸都是命运,虽然已经叫了救护车,李老头还是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二丫哭得眼睛都肿了,她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了。
舒蓝曾经试着去联系二丫的母亲,不过这种地方的风俗,改嫁后以前的孩子就是拖油瓶,能躲多远躲多远。
临走前,他给二丫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她如果碰到困难可以给他打电话求助。
……
“回来了?”顾知从公文里抬起头,“事情办得不错。”
“谢谢老板。”舒蓝的表情有些淡漠。
“年轻人,没有干劲怎么行?”顾知皱了皱眉,“你看上去很没精神,是到那边突然水土不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休个假?”
“不用了老板。”
舒蓝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转眼间就过了两个月的时间,草长莺飞的春季降临了。
纪音和钟靖声参与拍摄的那档美食节目异常的红火,连带着纪音本人的名气也上升了不少,甚至有粉丝喊出了“国民cp”的称号。
甚至有不少粉丝被那些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挠得心痒痒的,不满足于只在屏幕前欣赏,开始背着背包去寻访节目里出现的美食了。
这其中,当然也有人找到了当时某一期录的做鱼羹的古村落,当时旁白形容的那种鲜美的感觉,实在是诱人垂涎。
外来的游客总会需要买点东西,这给村里人带来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他们觉得这段时间日子都变好了,本来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赚钱,现在有游客来旅游,家里的这些女人小孩靠着做手工小饰品或者一些小吃也能挣点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