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他?跟我们立场敌对的人有不少,可我觉得你对谁都没有对他这样的讨厌。”我停下脚步扭头问楚封。
“是。”楚封毫不避讳地回答了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什么正事也不干,成日里就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甚至连你这么一块肥肉亲自送上了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如果我是他,如果……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中午想吃什么?早晨侍卫捉了些鸟,我们烤来吃好不好?”
“随便吧。”我敷衍地表示。
楚封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我隐约有一些明白了他的心理。楚封大概是在柳晋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是丞相之子,同样得天独厚,一个在遭逢大难之后不得不凡事全靠自己,如今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一个却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知道用,过着堪称颓废的日子。所以楚封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没有遭难的自己,当然也就特别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打击这个死情敌。
不过,这个面瘫偶尔这么中二一下,怎么给人感觉反而怪可爱的……
反正我们已经和好了,一直被耽误的正事也该接着继续干下去了。
我难得产生出了那么一点儿工作的热情,便主动去问楚封:“我们应该从哪头开始调查反动童谣的事情呢?”
“你才想起来呀。”楚封说,“这事你不用管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有种“你被开除了”的即视感?
楚封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当焦典和来福都是吃干饭的?童谣之事他们早已经配合暗中的钦差查出了眉目,奏章都已经送到京城里去了。其他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我也都已替你办好,如今我们要赶在五月初五那一天之前,在城中空旷处搭建一个祭坛,届时你只管听来福公公的安排,开坛作法便是了。”
……想不到这趟差事会这么轻松,我真得感谢一下远在京城的皇帝和杨珏,手下有这么一帮干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于是我吃着睡着玩着,无所事事地等来了五月初五。
古代人对于祭祀是非常看重的,所以这一次的祭坛搭得比上一次那个临时戏台子可要华丽多了。而且焦典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四处造势,如今不光是杭州城里的,只怕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赶过来凑这个难得一见的热闹了。
围观人群熙熙攘攘,里三圈外三圈地将祭坛围了个结实,我穿着道袍戴着面具坐在轿子里等待着祭祀开始,楚封就全副武装地站在我身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到点了,我却发现附近几百米外的一座房子顶上冒出了一缕青烟。
正奇怪着呢,就听到有人敲着锣大声喊:“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呀!”
……为什么又是火?
……为什么我要说“又”?
原本拥挤的人群顿时乱了套,侍卫们虽然试图维持现场秩序,却很快就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
万幸古代的人口少,即使附近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人群也没有显得特别拥挤,在这样的混乱下好歹没有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
一些人逃散了,另一些身体强壮并且比较有雷锋精神的人就去帮忙救火,但是火烧得非常快,也许是因为古代大多数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也许干脆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从我这里也可以看到,远处已经是火苗冲天黑烟滚滚,看来今天的祭祀是铁定完蛋了。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不能失火,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看来十有j□j是有人故意要跟我过不去。
不过再怎么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是第一位的,我对楚封说:“让侍卫们也都去救火吧。”
楚封没有异议,只是说:“此事八成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这么乱,你当心被歹人有机可乘,不如隐身躲起来。”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四处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说着我就当着随从们和一些围观百姓的面,从轿子里消失了。
来福已经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去收拾我的衣服,反正我这个正主儿已经安全了,楚封也不耽搁,亲自带上护卫们往火场赶去。
我飘在半空中俯览着整个火场,有组织有纪律的几百名护卫果然是救火的生力军,马上取代了杂乱无章的百姓。楚封井井有条地指挥着现场的军民,很快就将火势控制了下来。
因为视角的缘故,我很快就发现一些端倪,在火场附近一处偏僻的巷道里,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我凑近一看,他们的背上都背着同样的布包,看形状里面包着的应该是轻型的弩弓。
我于是明白了,想来是楚封的防守太过于严密,这些人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先纵火转移注意力,再趁乱偷偷接近祭坛,将我放箭射死的邪恶阴谋,谁知道我既不原地傻等也不打道回府,而是直接从现场消失了。
现在这些杀手们失去了目标,火势又已经得到了控制,行动失败的他们肯定会回去找他们的雇主或者头领复命,待我跟上前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锲而不舍的非要害死我才算完。
这一去,直到天都黑下来了,我才饿得手脚发软,飘飘悠悠的回到了栖身的行辕。
楚封等人早就收了队伍,宣布将祭祀改天进行,这会儿他已经在我房间里等得团团转。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一现身楚封就迎上前来,拿了件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打开了旁边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