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温水里润开,扶萤拿笔蘸了墨,在纸上试了试。
李砚禧紧张看着她:“怎么样?”
“好用。”她笑着在他脸上又亲了下,铺上一张干净的纸,端正认真在上面写下婚书二字。
赤绳系,月书托,愿此生白头相守共挽鹿车;灵鹊诉,彩蝶说,盼来世契阔重逢凤协鸾和。
李砚禧嘀咕着默念一遍,没懂。
扶萤就知他看不懂,嘀咕一句:“往后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呢。”
他再看不懂,也明白那“婚书”二字的份量,没跟她顶嘴,只道:“我这辈子就只让你卖了还给你数钱过。”
“谁叫你那样过分。”扶萤瞥他一眼,将胭脂盒拿来打开,“手给我。”
他看着她,将手伸过去。
扶萤用拇指沾上胭脂,分给他拇指一半:“按手印。”
他将印迹紧紧挨着留在她旁边。
“好了。”扶萤拿了帕子擦手,又道,“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李砚禧无语瞥她一眼,道:“我又不是傻子,文绉绉的话我看不懂,又不是不识字。况且,你将我卖到天涯海角去,我也能找回来。”
她顿了顿,看他一眼,将自制的婚书卷好,用绳系上,放进抽屉,忽然低声开口:“你身上的伤……你从外面跑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伤,是怎么弄的?”
李砚禧低着头,余光却看向她:“被那个买我的人打的。他家里是在南方种药材的,买人过去是在药材园里干活,有管事的在茶园守着,干的稍微慢一些,便是一鞭子上来。”
她抿着唇,又问:“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那里关不住我,我悄悄给茶园使了些绊子,便偷了卖身契籍书、顺了几本医书跑回来了。”
扶萤沉默一会儿,道:“你能跑,你怎么不早些跑?还在那里挨了打?”
“你不要我了,我也不知该去哪儿,还是被打了几回才想通,就该回去将你带走。”
扶萤抬眼看他许久,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以后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你是我的人,谁要打你欺负你,要先过了我这关。”
他看着她,扬起嘴角,握住她的手,用脸在她掌心蹭了蹭:“知道了。”
扶萤也弯着唇看他,先被瞧得不好意思了,又环抱住他的臂膀,将下颌放在他的肩上。
天冷风大,但还好是晴天,有日光照着,多晒一会儿也能暖和起来。
扶萤跟李砚禧在炕上卧了一整日,第二日早早醒来,送他出了门。
“外面冷,不用再送了,赶紧回去吧。”李砚禧站在门外催。
“知晓了,门关了我就回屋去。”扶萤目送他走远,才将门拴好,抬步去了飞飞屋里。
她现下不怎么需要丫鬟伺候了,两个丫鬟和奶娘都在飞飞这儿,要过年了,丫鬟们正边小声闲聊着边给飞飞做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