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表妹与我说,祖母有意叫我们提前成亲,我心里欢喜极了,转头便去寻母亲,可母亲再三推脱,最后终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说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我便不转述给表妹了。只有一点,她心中并不愿我与表妹成亲,我与她据理力争,她却是将我骂了一顿。因此事,我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表妹。”
“扶萤自知配不上表兄,与表兄相识一场已是缘分,至于其余的事,扶萤不愿强求,表兄也不必强求。”
“扶萤……”方兰漳走近一步,“我若是真应了母亲的要求,又何苦还躲着你呢?我便是两下为难,才不好见你。”
扶萤后退两步:“扶萤知晓表兄的心意,这便够了,想来是这辈子没缘分做夫妻,就此,也很好。”
“很好?好什么?”方兰漳又进,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如何也不会听母亲的,我定会娶你过门。只是若祖母不在,母亲管家,若不如她的意,我怕我平日不在家,她会为难你,你又一向懂事孝顺,我怕你受了委屈。”
懂事?孝顺?若真要嫁,若真被磋磨了,看她不撕了那个老婆子的嘴!
只是,何必如此,既有更好的去处,何必日日对着一个老婆子,天天勾心斗角,也是累人。
“表兄看我可怜,自是不忍心,可婆媳不和,定会给表兄带来麻烦,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也要磨没了,最后只能沦为一对怨偶,倒不如现下便一别两宽,各自心中的情分还能留住。”
她越这样说,方兰漳越是心疼,牵了她的手,竟道:“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家里的家业也指不上我,自有大哥担着,我们不如早早分了家,搬出去住。”
“这……”扶萤有些惊讶,若真能搬出去单独住,嫁给方兰漳也不是不行,只是男人这时候的话都是不能信的,待大舅母一闹过,定是又不成了,“父母在,不分家,表兄如何能说这样的话?若是真为我闹得分了家,我心里这辈子都过意不去了,我和表兄还是到此为止吧。”
扶萤挣脱了手,转身便要走,方兰漳急急去追:“表妹表妹,我和表妹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今日若是因母亲一句话便舍弃表妹,我又成了什么人了呢?”
“表兄!”扶萤抚开他的手,眼泪便落了下来,“表兄的心意我知晓,我的心意表兄也知晓,只可惜天意弄人,只恨我出身不好,不能配得上表兄。先前的事并非表兄强迫,皆是扶萤自愿,表兄今日所选,亦不是表兄自愿,乃是无奈,扶萤并不觉得委屈,还请表兄莫要再纠缠了。”
她说罢又走,方兰漳还想再追,可见她满脸眼泪,一时惭愧,不好再追,只能就此停步。
扶萤也知晓他不会再追,扭头便抹了眼泪走了,只等他生辰那日,将那条腰封送了,此事便算完结了,既不得罪人,还能落个好,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夜里,她又与李砚禧商量:“后日表兄生辰宴,若是陶裕来了,我要与他单独在园子里走走,届时你去替我守着,免得被人瞧见。”
李砚禧瞪着她,一句话没说。
她今日心情又好了,抱着他的脖子笑:“你又生什么气呢?又不是有了他便不要你了。你不就是想要我?来吧。”
李砚禧气得推开她的手,便要硬气一回不碰她,可一想,他就是不碰又能如何?后日还不是要替她办事?还不如今夜好好罚她一顿,出出气。
她也不恼,一口一个小禧哥哥唤着,不知是罚还是赏。
后日,日头正好着,一早方兰漳那边便来了人吩咐,请她过去玩,中午过去吃午膳。她没多收拾,只是略微抹了些香膏便去了。
写春跟着送她过去,写春心细,免不了又要叮嘱一番:“按着日子算,小姐的月事又要到了,今日不知会不会饮酒,小姐定少饮些,莫喝多了,免得过几日又要腹痛。”
若不提起此事还好,一提起她便觉得心烦。
她的小日子本是这两日便要到的,不知为何又是没来,她一想起便觉得心慌,生怕是肚子里有了。
“我知晓了,不会多饮的。”她摆了摆手,随意应付了一句。
到了院门,写春便走了,她一人往方兰漳院里走。
她挑着时辰来的,正是要开席,人都来了,正在院子里说话谈天,她没去凑热闹,一人在角落里坐着了,待丫鬟来请开席时,才跟着入了座。
此回请了些外男,分成了男女两座,隔着个屏风,方兰漳在上道:“祖母还病着,不好大办宴席,只邀了亲近的来坐坐,诸位不必多礼,吃好玩好才是。”
席间便聊开了,扶萤一直未言,只想当做自己不在,可刚吃完饭,刚拿起手帕,便有丫鬟来叫,说是方兰漳寻她去书房。
她擦了擦嘴,低声推脱:“你去与表兄说,今日人多,我便不过去了,让人知晓了说闲话。”
“三少爷便知您会这般说。少爷说了,您现下不去,他便等晚上宴会散了,去寻您去。”
扶萤深吸一口气,忍下脾气:“表兄这是何苦?那日不是已说明白了?罢了,我去了便是。”
书房里只有方兰漳一日,他今日没少喝酒,扶萤还是有些怕。
若放了从前便算了,如今她可是有去处了,若真是闹出些什么不清不白的,不是只能被困在这儿了?
“表兄。”她就站在门后,未往里走。
方兰漳抬眸,笑容苦涩:“前日刚说起,表妹今日便与我生分了,表妹真是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