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的活儿,下次再敢如此,就不是这样简单了,都起来。”写春说完,又朝李砚禧去,脸上多了些和善的笑意,“我知晓你和小姐亲厚,可这样的贴身衣物还是要丫头们来洗吧,你毕竟是男子,若是传出去,对小姐不好。你也知晓,小姐到了这里,那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儿的,老夫人也极为看重小姐,早已决定将小姐许配给府中读书最好的三少爷,千万不能因这些小事耽搁了小姐的亲事。”
李砚禧淡淡道:“我没动小姐的小衣。”
写春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可寝裤也是贴身衣物啊……”
李砚禧懒得再与她说,敷衍一句:“哦,知晓了。”
她那口气总算是又喘过来了:“这样才对这样才对,今日的事便罢了,我会跟底下的丫头们提醒,不会传出去的。”
“嗯,我先去忙了。”李砚禧将衣裳晾好,转头进了杂货房中。
写春见他拿了针线,只嘀咕着一句“还会针线活儿”,心中倒是踏实许多,只要这人别再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李砚禧缝好一沓月事带,算着是够用个两回的了,将那堆月事带在衣柜左侧下格放好。
扶萤不习惯洗了又用,用了又洗,每回都要用新的,得时常备着些。
没人瞧见他去正房做什么,只见他进去又出来,也没人置喙什么,毕竟李扶萤都未有不满,她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就连写春也不好当面点破。
扶萤用完午膳从外回来,看到晾晒着的衣裳倒是挺满意,写春更是不好多说什么,侧面提点一句:“其实,这些都是丫头们该干的,难为小厮了。”
“不难为,他做粗活做惯了,熟练得很。”扶萤说完,怕她们觉得自己刻薄,又补充一句,“天冷了,他总比那些丫头抗冻,让他洗就是。”
写春见她对李砚禧并无特殊之情,便松了口气,点破了:“褥子便算了,寝衣这些还是让丫头来得好,否则传出去不像话。”
她一怔,连连点头,掩住闪烁的眼神:“我从前也没想那样多,只觉得他应当和宫里那些伺候贵人的内侍差不多,也就未理会这些。不过,你说得对,有该避讳的事还是得避讳。”
“小姐明白便好,奴婢便放心了。”写春欣慰点头,悄声与她道,“老夫人已有中意的人选了,小姐安心在此便好。”
她有些好奇,但佯装害羞,只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母亲父亲都已离世,祖母这样细心待我,我自然一切都听祖母的安排。祖母又极心疼我,我也不必多想。”
写春对她更是满意:“小姐说得是。”
她不好会问这些丫鬟,却能让李砚禧去探听探听,便左右巡视两眼,询问:“李砚禧呢?”
“应当还在杂货间里呢。”
李砚禧探出头来,脸上沾了些灰:“我在准备建灶台。”
扶萤故意道:“建灶台做什么?你可问过写春她们能不能建?”
“没。”李砚禧垂眼。
“那不快问?”扶萤教训一句。
写春连忙道:“建吧建吧,不碍事的。小姐院里不备小厨房是因厨房离此处不远,又都不需要这些,府中并没有规定不许建,只是建了未必会分厨子。”
李砚禧道:“不必厨子,小姐想吃什么,我会给小姐弄来。”
扶萤点了点头,又教训:“写春和画绿是府里的老人了,祖母又特意将她们安排到我身旁,想来她们是周全至极,往后你要做什么都得与她们商量一句,不许自作主张。”
“是,我知晓了。”李砚禧低着头又答。
“行了,你去忙你吧。”扶萤摆摆手,回到房间卧下。
醒来时,牛乳姜茶又端上来了,李砚禧仍旧站在罗汉床边伺候她喝。
她很是想吩咐他去问问自己成亲的事,但窗开着,门也开着,写春和画绿就在外头,不是说话的时候。
夜里,她趴在床上,边叫人抹润肤膏边小声吩咐:“你这几日去探听探听祖母想将我许给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探听不到也无碍,话莫要问得太明显了。”
“是。”李砚禧知晓,但没打算告诉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小姐,我想学读书。”
扶萤微愣,扭头看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他低着眼答:“将来小姐成亲,我必定要给小姐做陪房,若我多读些书,便能多些可能被姑爷赏识,也能替小姐看这些家产。”
“算你忠心。”扶萤坐起身,穿好寝衣,“不过,我现下也没那个能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不如我去祖母跟前说一声,叫你以后跟着几个表兄一起去书院里,也能学到些东西。”
“不行。”他斩钉截铁应一声,又含着胸低声道,“若是我不在这里,小姐的毒发了怎么办?况且小姐在这里没有心腹,有些还需要我办事。”
扶萤拍拍他的脸,像拍狗一样:“你说得也是。反正你也识些字,买些书你自个儿看也是一样的。这里倒还没添笔墨纸砚,你明日与写春或画绿说一声,便说是我吩咐,从我月例里扣,让采买的小厮买些回来。”
他抿了抿唇,又问:“不知需要看哪些书?”
“要看……”扶萤往被子里一躺,“算了,明日早起我写纸上,你拿给她们。”
李砚禧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凑近一些,轻声关怀:“小姐可有腹痛?”
扶萤背对着他,闭着眼道:“还行,比从前好些,兴许是你那两碗姜茶起了作用,那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