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由你照顾佛爷。”张海侠道,他递出一张纸片,“注意事项都写在这里了。”
尹新月接过纸片:“好,好,我会把启山照顾好的。”
张日山有些不服:“我也可以胜任。”
张海侠道:“有些事,还是交给姑娘家来做吧,细心些。”
其实一开始我只想让张海楼替我照顾张启山,一来我对他很信任,二来,他也懂些医理,我们在一起久了,张海楼学的东西越来越多,已经能做我的副手。
但我还是想给曾祖母和曾祖父制造独处的机会,张启山以身犯险,想必对尹新月是真动了心,他宁愿不打麻药也要保持清醒,担心死了留下烂摊子别人处理不好,都要替尹新月挡枪,应该不止想要报恩那么简单。
张海楼打来热水替我洗手,看我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问道:“怎么回事,累成这样了?之前给虾仔做手术三天三夜都不见你这个样子。”
张海侠道:“小玥给佛爷输血了。”
“输血?”张海楼把这两个字过了一遍,“就是,把一个人的血用针打给另一个的那种输血?”
张海侠点了点头。
张海楼心疼地捧着我的手:“外面这么多人,你每个抽一点都够了,怎么就只用自己的,嫌我们血不干净?”
我笑起来:“我倒是想,你知道你的血型吗,还有他们的血型,你都知道吗。”
“什么血型不血型的?”张海楼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血型,虽然大家看起来都一样,但血液里所含的物质,不同的血型是无法相融的。”我将洋人的这套理论告诉他们的时候,张海楼和张海侠的反应很一致。
原来滴血认亲真是假的,不知道多少人对此还深信不疑。
他们在特务部门就已经知道人血相融的理论是谣传了,只是那时两人的观念还比较守旧,觉得不一定这么绝对,至少同血缘关系之间,还是可以靠血融的方式证明点什么的。
我讲了很多超越这个时代的医学知识与现象,他们听得十分入迷,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们才给我盖上被子,用热毛巾帮我擦了擦脸。
“其他人知道小玥用了自己的血救张大佛爷么?”张海楼轻声细语的问。
“应该不知道吧,当时只有我和小玥在里面。”张海侠道。
“那得告诉他们。”张海楼说,“不能让我们家玥玥的血白流。”
三天后,张启山已经能坐起来,和张日山处理各项事物了,这次得到鹿活草的代价太大,张启山动用了军饷,恐怕之后会有麻烦缠身,他必须提前做好防范。
张日山道:“佛爷,若是您现在娶了尹小姐,资金的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
张启山眼眸微抬:“我还没到非要靠女人才能翻身的地步。”
张日山道:“这几天,尹小姐一直在照顾你,她对你确实用情至深,您可以考虑……”
“张日山。”张启山打断,“你会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拉一个女人陪自己受累吗?”
张日山一怔,摇头:“佛爷,您对尹小姐,您……”
张启山摆摆手:“启玥呢,她怎么样了。”输血这件事确实令他对这个女孩儿另眼相看。
“二小姐这两天气色好了很多,她正在给红夫人量体温,要叫她过来吗?”张日山如实汇报。
张启山有些不满:“怎么什么事都是她在忙,张海楼和张海侠呢?”
张日山疑惑道:“二小姐是大夫,给病人看诊自然得去,旁的人应该帮不上忙吧?”他恍然大悟,“原来佛爷是担心二小姐的身体,她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不信我待会儿让她来见你。”
“不必了。”张启山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让她看完诊就去休息。”
快要抵达长沙站时,列车上一直平安无事,彭三鞭的死,张海楼和张日山都处理得很干净,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跟张启山有关。那天之后,尹新月也收敛了很多,知道张启山喜欢安静,给他送饭送水的时候,都尽量不说话,但想要嫁给他的心思,反而更强烈了。
窗外出现熟悉的景色,列车即将进站,张启山的枪伤也在逐渐愈合,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张启山将我叫到包厢,没有寒暄和开场白,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真的是我妹妹吗。”
我怔然一瞬,道:“不是……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张启山的腹部微微起伏:“你应该回答,是,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我张启山的妹妹吗。”
我愣了愣:“我,是。”
“好。”张启山道,“等张海侠腿好之后,我会从军营里调10个姓张的兵给你,他们是我的亲信,助你们逮捕莫云高。”
我道:“佛爷,我不明白,你从一开始就不信我是你妹妹,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身边?”
张启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父亲曾告诉我,二响环原本是一对,如果我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第二个戴着二响环的人,那个人一定和我有极深的缘分。我一直不信这些没有来由的东西,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用血救了我,这份恩,张启山记一辈子。”
鹿活草
顺利回转长沙,我们便开始各自忙碌,鹿活草需要搭配茯苓,当归,桔梗三味中药熬煮,每次只从鹿活草上掰下不到一克的重量配合,要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见效。
茯苓和桔梗很快就找齐了,可不知为何偏偏当归全城药铺都没有,说是被日本人收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