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弄潮没说话,只是搂着言霁的力道用紧了些。
“西湘来收衣服的时候问朕,你知道朕怎么回答的吗?”
顾弄潮将头埋进言霁脖颈间深嗅着:“怎么回答的?”
“朕说送人了。”言霁笑了起来,“送给了一个变态。”
一个人过于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没有人能无法察觉,就像坐在火炉旁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
言霁虽然奇怪顾弄潮为什么学会了克制他疯狗一样的欲望,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弄潮笑了声,追过去啄了一下言霁的唇后,眸底墨色渐染,嗓音哑涩道:“我快忍不住了。”
可他害死过言霁两次,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触碰言霁,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顾涟漪不愧是他的嫡姐,他们的疯狂偏执一脉相传,她说的没一句有错。
两人身体挨得密不可分,能察觉到对方任何的反应,言霁什么也没说,就像是给顾弄潮过去那般对他的惩罚一样,他现在困意再次泛了上来,只想睡觉。
即便在睡梦中感觉到对方克制压抑地对自己的嘴唇轻啄,就像沙漠中的人喝水止渴,言霁也没再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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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时各朝来京朝贺,同样也带了他们那边的特色贩卖,以致京城日日张灯结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今日顾弄潮带言霁出宫了。
因为江逢舟说,让言霁多熟悉周围的环境,可以让他更快想起过去的事。
之前顾弄潮本不想言霁想起那些,对于顾弄潮来说,那些日子并不值得被言霁记起来,但江逢舟的一句话让顾弄潮改变了想法。
“陛下想不想记得,不应该是王爷替陛下选择,陛下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若是言霁想要记起那些事,就算没有任何人的刻意指导,他都会想起来;若是不想记得那些事,哪怕你将过去发生过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他也想不起分毫。
这些全在于言霁自己愿不愿想起。
出了皇宫,言霁换上寻常人家穿的曙红色襕衫,外披雪色狐裘,一头如墨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昳丽无暇的脸颊陷在柔软雪白的毛领中,像是富贵人家不谙世事的矜贵公子。
他手上提着一盏用纸做的花灯,周围灯火阑珊,沸反盈天,顾弄潮紧紧跟在言霁身旁,怕他被人流冲散。
穿着常衣的禁军侍卫分布在周围,时刻观察周遭动向。
“他们说飞鹤楼是勾栏之地,你带我去那做什么?”从来往行人的口中,言霁依然明白此行目的地是个什么地方了。
他之前只知道飞鹤楼是被顾弄潮收拢的一个敌方势力,直到现在才知道里面竟还藏着这样一门营生。
“去见个人。”顾弄潮想去牵言霁的手,再度被躲了开,
“什么人,还要我亲自去见。”言霁小声嘟囔了一句,不雨{兮(≈团过对于出宫的机会还是十分珍惜,也没口上说的这么抗拒。
顾弄潮定是被雷劈了,才会善心大发同意他出宫玩。
到了飞鹤楼,一位画着浓妆的老鸨走上前来迎他们,当认出顾弄潮后,动作间变得格外拘谨,谄媚笑着道:“王爷可是有何事吩咐?”
“清风呢?”
言霁从顾弄潮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下。
“清风正在接客,王爷请稍等,奴这就去将他叫来。”
被请到二楼的厢房,龟公送上茶点,顾弄潮说了几个菜,等菜的功夫,有个模样清隽的男倌跟在老鸨身后过来。
走近后,言霁抬眸打量站在门边的人。
对方光秀芝玉,体貌端美,身姿秾纤得衷,衣着飘逸,举止间礼节合宜,不卑不亢。
老鸨对他交代道:“好好伺候贵客,不可马虎。”
清风点了点头,目送老鸨离开。
包厢隔绝了外面的喧哗吵闹声,言霁将手中茶杯里的茶喝完,这才看向顾弄潮,以询问的眼神。
“你觉得他熟悉吗?”顾弄潮问道。
言霁只是觉得名字熟悉,但看到人后却全然陌生,察觉言霁的态度,顾弄潮眸色暗了暗,正要挥手让清风下去,打算另外换个地方,然外面骤然响起争执打闹声,有人奋力拍着门道:“清风,你给小爷我出来!”
清风原本维持得体的脸色变了,咬了咬下唇,朝言霁跟顾弄潮行了一礼,道了声:“稍等。”
一转身清风神色冷下,骤然将门打开,外面的人猝不及防差点没站稳摔进来。
几名侍卫见没揽住人,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下去吧。”顾弄潮出声后,侍卫忙关上门退了出去。
“就是你敢让清风接待?不知道小爷我已经要买下他了吗!”王燊趾高气昂地朝顾弄潮摆首富公子的架子,若他知道对面坐的两人是谁,恐怕再说不出这等话。
没等顾弄潮斥责,言霁已兴致勃勃地支着头,指着清风说道:“他是飞鹤楼的魁首,我听人说道要赎走飞鹤楼内的人的规矩,一两一盏的花灯需要买上千盏,运气好才能勉强凑够赎银,你是哪家的人,居敢这般大放厥词。”
就算是首富家的公子,这笔银子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况且家中得知他喜欢上勾栏之地的魁首后,已经断了他的月银,被提到窘迫处,王燊气焰被压了些,却依旧倔道:“我是邶州王家子,小爷想要得到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清风瞪着他道:“住口!”
此时王燊本就醋意上头,他本就定了清风每一晚作陪,但老鸨居然违反飞鹤楼的规矩硬将清风带走,饶是王燊再纨绔也知道对方必然是位位高权重之人,担心清风被那些老头子欺负,不顾一切闯了过来,但得到的却是清风这般态度,因此越发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