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许莫双唇张合几下,半晌才道:“还没想好,我可能,找不到合适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了周谨沉起身的动作中。
男人的动作并不急切,从桌前走到床边来的几步却让安许莫生出了一种莫名被压迫的感觉。他一愣神,对方已经从大床右侧单膝跨过来,一眨眼的工夫,就欺身上前,和呆坐在枕头旁的安许莫只剩不到一掌的距离。
身侧床垫被压得微微一陷,安许莫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能够清楚地闻到属于周谨沉的那种清淡的冷香。
他用的不是酒店供给的沐浴露。
极近的距离里,彼此的气息都清晰可闻,那双纯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正直直望着他,就像已经按住了目标的狩猎者。
安许莫听见周谨沉道:“为什么要找别人练?”
微僵的身体从各处传来轻微的酸痛,安许莫却早已无心顾及,他按捺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好一会才组织出了完整的语言。
“因为,没办法第一次就做好,所以想练习完,避免错误之后……再和哥哥拍这场戏。”
直到有冷汗顺着后颈滑进领口,冰凉的触感才让安许莫反应过来。
他居然,说出了心底的实话。
安许莫有些窘迫地垂下了眼睛,眼睫还在轻微地扇动。距离太近的哥哥对他来说已经超出了欣喜的圈限,他开始难以抑制地,担心起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被看穿。
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不好的表现,不敢让哥哥知道自己不好的心思,安许莫知道的,对于主动靠近的示好,哥哥非但不会开心,反而会觉得……厌烦。
韩铭是这样,林瑞也一样。
就在安许莫几乎要被两人之间几乎消失的距离,和心底的惶恐压迫到无法呼吸时,他才听见了周谨沉的声音。
对方说:“没有必要。”
安许莫猛地抬起眼来,睁大眼睛看向了男人。
似乎是看出了安许莫的无措,周谨沉微微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冷硬:“没有必要找别人联系,也不需要避免所有错误,努力的意思不是透支,你才第一次演戏,犯错也是进步的一部分。”
“而且这些天,你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了。”
周谨沉的话音未落,他又微微皱起了眉。
“你眼睛怎么了?”
安许莫茫然:“……啊?”
周谨沉道:“很红。”
安许莫窘迫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视野漆黑一片,心跳声扑通扑通地站在耳膜上,鼻腔充血肿胀,安许莫只好用嘴巴小口呼吸着,努力想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后他就感觉到,头顶传来了一点温暖的,轻柔的抚触。
周谨沉很快就收回了手,抚摸弟弟的感觉其实很陌生。或许他很早之前曾经熟悉过这个动作,但中间相隔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即使他们是兄弟,为了拍一场戏,还需要提前用抱佛脚的方式来“培养感情”。
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安许莫才想起来要为自己失控的情绪做解释。哥哥的认可对他来说甚至可以算是从未奢望过的礼物,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周谨沉道:“把脸擦一下,回来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