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明所以:“谨沉哥,我们要去哪?”
夜色里,清淡的月光洒落下来,温柔地披在人肩上。周谨沉侧头看他,原本就立体的脸部轮廓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出了更加深邃的阴影。
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被夜色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郁的低醇。
“买吃的,”周谨沉道,“给你。”
安许莫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又听见了一句——
“今晚去我房间睡。”
……
悦耳的音乐声随着自动开启的玻璃门响起,明亮的便利店内满是关东煮那热汤的香味。安许莫同手同脚地跟在男人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货架上拿了一份速食粥,一盒鲜牛奶,一袋夹心的芝士蛋糕,大份的带汤豚骨拉面,又让店员帮忙夹了七八串关东煮。
等店员询问“这些结账吗,先生”的时候,周谨沉还停顿了一下,又让人从保温箱里拿了两个雪白的、热气腾腾的肉包。
店员手脚麻利地用纸板托着加热过的豚骨拉面和鲜牛奶递给等候的周谨沉,一旁愣了许久的安许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拿稳了关东煮和装满了食物的袋子。
便利店就在酒店门口的位置,这里常年会有各个剧组常驻拍戏,店员也早已见多识广。
但是连安许莫都可以用他贫瘠的经验辨别出,看着周谨沉买走这么多吃的东西,那位店员的好奇和吃惊早已从他假装镇定的表情中泄露了出来。
……尽管被误解的周谨沉本人一直没有什么反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依然心有愧疚。
顺着电梯回到居住的楼层,路过安许莫的房间时,身前男人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安许莫抱着关东煮,也一路跟着人回到了另一个房间。
结果等周谨沉刷开房门插好房卡,安许莫才发现,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居然放着一只熟悉的行李箱。
周谨沉扫了一眼吃惊的安许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才道:“你的助理提前收了过来。”
安许莫也跟着把盛着关东煮的纸盒放在桌上:“谢谢……哥。”
周谨沉没有对他的道谢表示什么,只是道:“助理说没找到屋里零食的位置,酒店九点之半后没有热食。便利店的东西先将就一下,明晚再弄夜宵给你。”
安许莫觉得自己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了。
“太,太麻烦哥了,”他耳根又烫了起来,“其实我晚上随便吃一点就可以……”
周谨沉闻言,却把视线转了过来,正落在安许莫身上。
他皱了皱眉,“你白天两顿都只吃了盒饭,晚上不补夜宵怎么够?”
“我……”
安许莫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白天的情况竟然被哥哥注意到了。
花枝丸的香气在屋内慢慢弥散开来,加热时被掀开一角的豚骨拉面也用金黄的汤色诱人大快朵颐,柔软雪白的肉包迭放在桌面上,乖乖巧巧地等着被吃掉。
但是安许莫却觉得,自己早就饱了。
他不敢把自己不饿的原因讲明——总不能朝着哥哥说:“我看见你就不饿了。”这话太奇怪了,奇怪到安许莫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所以最后,他也就只是低声道了谢,在周谨沉的视线中坐在桌边,把豚骨拉面的封边撕得更大了一点。
周谨沉起身去浴室,屋里只剩下安许莫一个人和一桌子的夜宵。他安静地咬着筋道入味的面条,吃着吃着,就忽然被模糊了视线。
可能是拉面的热气有点太足了,安许莫胡乱地想着,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他才敢小声地,悄悄吸了吸鼻子。
哥哥……
安许莫活了十七年,他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了,活着的痛苦比快乐更强。只有哥哥,一直被安许莫当成自己的太阳。
没有人会奢望阳光只照耀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会想去主动接近太阳,安许莫一直是这么想的,他只要能看见哥哥就好了,多看一眼,然后再继续辛苦地活下去。
而现在,他坐在哥哥的房间里,吃着对方买回来的东西,再过不到三十个小时,如果没有意外,还要和哥哥接吻。
世界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太阳消弭了旧的离心力,他一点一点朝着安许莫的方向靠近,灼热的光照耀在所有冰封的地方。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以前所有的饥饿、胃空、舌尖痛,都不值一提。
周谨沉从浴室里出来时,安许莫才刚刚把拉面吃完一半,他嘴里还含着半块花枝丸,鲜嫩的肉汁在唇齿留下满足的香气。
周谨沉扫了一眼桌面,他身上的水渍已经擦得差不多了,但是声音里还带着水汽。
“你最近胃口变小了?”
安许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慢慢调,不着急。”
安许莫始终不知道自己当初昏迷时周谨沉真的来过,所以他也没太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很快,周谨沉就转了话锋,他低头看着安许莫道:“你继续吃,我们谈谈吻戏的事。”
接吻先练习一下。
安许莫哪里还能吃得下去,没被呛到都是好的。
他努力维持平静表现的时候,周谨沉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新改的剧本是让白清池主动亲上来,你想过他的状态没有?”
开始谈论正事之后,安许莫的情绪倒是慢慢安稳了下来,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对白清池做人物素描,即使白清池的经历有所变动,安许莫也能从跟随陶先生的笔墨推测出白清池的想法。
安许莫道:“白之前常年被误解伤害,不堪其扰,陶先生说他从没谈过恋爱,所以凌是他的初恋,这次接吻,也是他第一次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