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你看是那里,那里,是我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好冷好冷……”
因为过于激动,白乐陶有些呼吸不畅,他已经完全跪坐在地,游弋一边拥着他一边给他顺气。
游弋没有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的目光看向巨石之下,心里也是万分的震撼。
那里靠着两具骸骨,有些部位已经七零八落。
隐约能看见两只骸骨的手应当是紧紧相牵,一人头颅靠在另一人的肩膀上,那是一副相依偎的模样。
时光若是倒流,为骸骨添上血肉,那应当是好多年前的某一天。
白文修与苏景被风吹了好远好远。
两人从半空摔落在地,胸腔震颤。
偶然发现这块巨石,白文修拽着苏景,踉踉跄跄,两人终于躲在巨石背风处。
低温、狂风,以及摔落时所受的伤,这一切阻挡了他们回去的脚步。
白文修与苏景向来了解自然,敬畏自然,也知道自然到底多么强大。
那时,白文修攥着苏景的手,无奈苦笑:“回不去了,阿景,我们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景眼睛中依旧温温和和,没有畏惧,只是遗憾:
“哎,走的时候答应陶陶回去要带他去江城玩的,还说带他去吃炸鸡……答应他了好多事。
还没有好好教他怎么成为一个大人。”
白文修虽然眼里也有担忧,却很快消散无踪,变成释然:
“有些路总要一个人走,我相信我儿子足够勇敢,足够坚强,能够走到很远的地方。
即便没有咱们两个陪着,也会过得很好。”
说着,白文修捏了捏苏景掌心,40多岁的人,眼底依旧装着少年人才有的最纯粹的喜欢,直白且毫不保留。
白文修笑得没个正形:
“阿景,下辈子还嫁给我做我媳妇吧,这辈子没和你过够,下辈子继续。”
苏景温声道:“那你早点来找我,咱俩下辈子还做青梅竹马。”
意识昏沉之际,苏景呢喃:“好冷啊……想回扶芳了,现在花都开了吧。”
白文修:“也不知道,有朝一日,陶陶能不能找到我们……”
苏景:“不想他来,这里这么冷,陶陶怕冷怕得要死,他最娇气了。”苏景想,她的陶陶还那样小,他该怎么办呢?
最后的最后,白文修伸手,拭去苏景凝固成冰的眼泪,轻轻亲吻苏景寒冰似的嘴唇。
白文修缓缓靠在巨石上,望着远远方,叹气道:“小子,未来只能靠你自己走了,爸妈不能陪你了……”
……
白乐陶于一对相依偎的骸骨前长跪不起,他似乎努力的想装作平静无波,想装成一个稳重的大人。
“爸妈,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一旁的游弋却觉得震撼,他从没有想过白乐陶这样年轻的躯壳中,能装着如此盛大的悲伤。
忽然间,一股柔柔的微风拂过,慢悠悠的拂过白乐陶脸颊,吹起发梢。
好似一双手温柔为白乐陶擦拭眼泪。
微风停留片刻,风势骤然变大,欲望九天之上扶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