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副棺椁中的尸身,被炭火烧得看不真切容貌,可满京城的人,却丝毫没有怀疑那副尸身的来历,皆对徐温云身亡之事深信不疑。
徐家人的哀痛,也不全是?装出来的。毕竟就算那副尸身并非是?徐温云,可至少也能?晓得,她现在为奸人所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尤其是?徐兴平,他现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借种求子?的实情,只能?隐约猜到?女儿与皇帝的关系不清白。
所以忐忑不安中,更添了几分不明所以。
灵堂中。
婢女趁着宾客散去的间隙,将杯茶水,递送到?徐温珍身前?,心疼劝道,“……里头那位终究不是?真身,夫人委实不必如此真情实感,身子?要紧,不如站起?身来歇歇吧?”
徐温珍又将张纸钱,撕下放落火盆中,火舌将其迅速吞没,熠熠升起?的火光,将她的侧脸映上了几分暖黄。
淡白的唇瓣瓮动着。
“就算不是?真身,想来也是?个苦命女子?……给?她多烧些?纸钱,让其在天之灵,保佑阿姐万事顺遂吧。”
阿姐,你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如果?当真遭贼人所害,那为何皇上至今还在派人寻你的下落。
可若你还活在这世上,为何不给?家中送个信,报个平安呢?你应当知道我们都很想你……
阿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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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徐温云伪装成哑巴老妪,逃脱了侯在院外的卫兵,而后就央求了几个好心香客,将她带到?了个京城附近的村落。
因着先前?的假户籍之事,李秉稹特意整改过?户部,所以徐温云明显感觉到?,比起?四年前?,这一路的城坊要严密了不少,路障颇多。
但凡出入者表现出些?许迥异,都要被问询几句。徐温云刚刚拿到?手那张假户籍,压根还未来得及熟悉上头的信息,就被巡防卫兵逮到?了,险些?就要露馅,颇费了番功夫才糊弄了过?去。
她终究还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娘,就算带着老妪的人皮面具,也伪装不了神态与嗓音。
所以待到?村落后,她将人皮面具撤下,将能?显露在人前?的肌肤全部抹得黄黑,还在面颊处贴了道刀疤。
她先在村中住了两日,托旅馆伙计仔细探听京城动向,直到?往来商旅,传来徐家已举办丧事,皇宫并无异样,家中族人未曾受她牵连……这才将心落回了肚中。
心中觉得踏实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惆怅。所以今后这世上,就再无徐温云了。
她现在名?为陈芳瑞,二十四周岁,潭州人士,是?个早年间父母双亡,因身患重病,被夫君抛弃的寡妇。
她决定暂且在这间村落安置下来。
一则如今朝廷管控太严,去的城镇越多,受的盘问也就越多,还不如就在此处暂歇,待建立起?新的人脉关系后,再从长计议。
二则,此处往来商旅者众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探听到?京城的消息。她到?底还是?心忧辰哥儿,想要听到?他被确认为皇长子?的消息,才能?将心头大石落下。
几乎所有与过?往相?关的物件,都被她抛却在了京城,唯将四年前?男人送的那根钏金丝钗,带在了身边。
若无太后助益,她原想好好利用此钗逃遁,虽说后来没有它的用武之地,可她极力说服自己,这好歹算得上是?件防身之物,所以留了下来。
出门在外,一分钱也会难到?英雄汉,徐温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特在临行前?,悄悄备了许多细软,再加上箱屉中的那些?,已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不能?露富,只赁了间小小的院落,养了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伴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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