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楚年,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一个突然出现的曜国少女。”
原来如此吗?楚年局促地捏住了衣角:“可是……我,我能做什么呢?”
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幼稚。她从没考虑过以斯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会同意她加入黄金,又为什么愿意收她为徒。
原来,他和约翰都对她有一种很难说明的“期许”。他们或许把她当成了救世主,一个破局的关键。
是啊,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台疑似曜国人创造的,能杀死所有人的机器,无人知晓它该如何使用,想看懂它的操作界面都很费力。
然后,仿佛是剧本的刻意安排,一个曜国的女孩突然主动接近了他们。
“小公主,你不用紧张。”约翰轻轻拍了拍楚年的后背,温和地说,“很抱歉,我们之前一直瞒着你。我想,你应该理解这台机器的重要性。虽然现阶段我们还没完全破译它的全部作用,但是……”
他顿住,有些不自然地小声问:“小公主,请你相信,我们一直对你报以善意。我们没有滥用这台机器,也没有将你和它画上对等号。你……”
“约翰,不用多说。”以斯帖打断了他,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楚年哼笑一声,“让她安静一会儿。”
楚年确实需要安静,她的脑仁快烧成琥珀核桃仁了。半天才艰难地问出一句:“你们怎么得到的这台机器?”
约翰无奈地比划着:“就是……怎么形容呢?说来你可能不信,两年前,我跟以斯帖被雷沙的人暗算,快死了……”
“停。”以斯帖不悦地纠正道,“是你要死了,我好着呢。”
约翰瞪了他一眼:“行行行,你被砍了四刀,但你好得很……总之,我俩一起躲在这个地下室里逃过一劫。然后第二天以斯帖就开始发高烧,嘴里念叨着……”
以斯帖再次打断他,一脸的不耐烦:“你能不能说重点?”
约翰只好重新组织语言:“好吧,总之在我俩都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影接近了以斯帖,说了点我们都听不懂的话。等我们清醒过来,这台机器凭空出现了……”
楚年听得下巴都快掉了:“合着你们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约翰冲以斯帖扬了下下巴:“我觉得那个黑影要么是这世界之上的神明,要么就是以斯帖的守护神……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以斯帖这家伙能召唤出来的只有撒旦……”
楚年则在想,如果她真的是信中所提到的“黄金”,那么,留下这台机器的人,以及写下这封信的人,是想让这台机器帮助她吗?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要把机器送到这个王国里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她这种“神力”呢?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住在这里研究它。”约翰试探地小声询问着,“小公主,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楚年心如乱麻。信的署名是“放逐者们”,看来他们与李朗等监管者不是一伙人。
那可就更有意思了。监管者在监管、压制这个世界。放逐者们送来了这台明显能摧毁整个世界的机器。诺林嘉特纳则用了不知名的方式让国王有了“神力”。
而她就像是在一群大佬互殴的夹缝中生存的小虾米,眼睁睁地看着深海巨兽们打成了球,藏在石头缝里苦苦求生,结果突然蹦出来条鱼指着她的鼻子说:
“其实你是昂贵的龙虾来着!”
“哎哟我的天,我想不通!”楚年捂着脑袋哀嚎,“我要做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
以斯帖噗嗤笑出了声:“想不通就别想了。你好好看看这机器怎么用,等我有机会了再去砍雷沙……”
“不不,等一下……”楚年的舌头都直了,呆愣地望着他,“你,呃……”
她想说,你不能滥用这台机器。这玩意对这个世界相当于降维打击,稍有不慎容易毁天灭地。
以斯帖抱臂望着她,思考良久后问道:“你觉得我是战争狂吗?我其实不是。”
我信你个鬼!楚年差点没喊出来。你可是个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一个国家的传奇佣兵啊!
“真的。”以斯帖的语气诚恳到令人不敢置信,“我厌倦战争了。”
“我作证。”约翰捏了捏楚年的肩膀,“小公主,我刚遇到他时也有些偏见。我很讨厌战争,非常讨厌。红色别里塔的名号,我在监狱里听过,所以,我一直把他当成个疯子躲着走。但是……他救了我,他救了很多人。当然,他当佣兵时的行为不值得谅解,但是……请你给现在的他一点小小的信任。”
这还让楚年说什么?她无话可说。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对以斯帖说道:“我信任你,只因为你是我的师父。”
她打算给以斯帖一点偏袒,就像以斯帖偏袒她时那样。她要以朋友和师徒的身份,给他起码的信任。
但也仅限于此了。她不能让全世界的安危为她的私心买单。
“还有谁知道这机器的存在?”楚年僵硬地岔开话题。
约翰急忙回道:“只有我们三人知晓。”
楚年点点头,望着这半半人多高的机器若有所思:“巴克萨的人肯定还在盯着我,所以我不能常来这里,避免被他们察觉到端……”
她话至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急声问道:“巴克萨那边也有压制阈值的药剂。难不成他们也有这种机器?”
约翰迟疑地摇摇头:“这个……我们推断是没有。不然以雷沙的性格,怕是早就制作出高杀伤力的大型武器了。我目前尚没调查出雷沙是如何制作针剂的,但它的成分跟我们的不同。他的针剂里含有大量的麻叶子以及一些我不太懂的物质。而我们的针剂是无毒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