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麟、阿麟！”
韩麟渡血红着眼，耳边却忽然传来叶秋香的呼唤。
他像是突然惊醒，却发现李墨言满身是血地被他压制着，已经意志不清地闭上了双眼。
对方嘴唇鲜红，淌血的嘴角不时吐出内脏颜色的碎片。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还过手。
韩麟渡侧过头，看见叶秋香慌张焦急的神色，冒雨闯入的警察持枪对着他，威严的声音叫他放弃抵抗。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紧跟在他们身后。
韩麟渡看着叶秋香，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却被下意识躲开了。
他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看见自己的双手也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斑驳血迹。
指关节处甚至因为下手太用力破开了皮。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李墨言要说那样一番话，也明白了他这一身丧服是为何而穿。
叶秋香跪倒在他们两人面前，纯洁又美丽的白纱裹住她的身体，如同一捧易化的雪般捧着脸哭泣着。
头纱笼罩下，将她衬得如梦似幻。
韩麟渡伸出手，仿佛他们真的已经步入了神圣的殿堂，他庄严地宣誓会永远爱她、保护她……
那她又为什么而流泪？
他血红的手，最后也只是弄脏了她纯白的婚纱而已。
在那一颗颗掉下的眼泪中，韩麟渡毫无挣扎地被带走了。
……
重症监护室中，叶秋香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望向里面仍然紧闭着眼的李墨言，疲惫地叹了口气。
李墨言不睁眼，李家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从韩家这座庞然大物身上啃下一块肥肉的机会。
婚期理所当然地被延误了。
那天的大雨封住了许多来不及从婚纱馆回去的路人。
她一身红白混杂的华丽婚纱，自然不能逃出其他人的眼睛。
女主角的身份瞬间被揭晓，比两位男主角在群众中更具知名度的叶秋香瞬间将舆论推向了新的高潮。
血泊之中，婚纱被染红后她仓皇回头看向镜头的那张照片已经在诸多报纸的头版上常驻了好几天。
这一次的两名男主角一个在看守所，一个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现在已经无人能阻拦媒体们喂不饱的嘴了。
但琴姐焦急的电话打来时，叶秋香却已无法再为这些小事伤神了。
李墨言醒来。
她一大早感到医院，就听说了李墨言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的消息。
并非有多么关心李墨言的安危，而是……
李墨言向警方要求了对韩麟渡从严处理。
他半垂着虚弱的眼睛，呼吸闷在氧气罩中。
叶秋香却发现自己还记得他中学时喜欢打篮球，投完蓝后会找到她的位置，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健康的、喜欢运动的、从不屑于阴谋诡计的李墨言。
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已经更换过了灵魂，越来越像他痛恨的父亲。
“所以，你是为了韩麟渡来找我，还是因为担心才来看我？”
李墨言执拗地提问，仿佛她说了就能够证明什么一般。
叶秋香轻轻叹息，看着他的眼神早已不带温度。
“就算我说了你想要的答案，你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她自己都不相信。
“我相信。”李墨言深深地看着她。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叶秋香看了他许久。
直到又一声响雷扎在窗外，银白的电光映照着她红色的、张合的唇。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话吗？”
“嗯。”
“离开这里吧，墨言。”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