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外面等你。”晏伽牵了牵他腰上的铃铛,“记得,三年后的我也在等着你。”
冰境中,只剩下了顾年遐面对着那头混沌黑狼,他抬手召来魄寒剑,剑锋之上的冰魄闪着微光,如同他眸中的星火。
这一路他与晏伽一起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了这世上的许多人,饱尝过人间的爱恨,结识了能一同饮酒赏月的朋友。或许三年前的狼族少主恨过这世间的一切,求不得、怨别离,受尽煎熬,终究也时过境迁,只愿眼前所有的种种不再散作云烟。
狼王争夺之战,至此才应是最后一战。
“我能胜过这世上的一切。”顾年遐举起剑,丝无风自动,“难道还杀不得我自己吗?”
晏伽冲出那一片几乎要将他冻晕过去的冰魄,萧千树立刻迎上来,搓了些纯阳之火在他周身。晏伽眉梢都结了冰霜,他捂着胸口跪了下去,歇斯底里地咳嗽。
“师父!”怀钧吓得脸色都白了,“您怎么样?”
晏伽缓了缓,看着周围打成一片的景象,叹气道:“我信他,很快就能出来。”
“他还在里面干什么?”展煜扒着那逐渐合上的寒冰裂隙,不甘心道,“连你都劝不动他?”
晏伽一口气顺下去,扶着秋水桐梨慢慢起身,与不远处的弦无双对视。他能感觉到对面的游刃有余,显然并没打算置身其中,坐收渔利是自己这位师兄的一贯作风。
“他把最后留下全尸的机会也用完了。”晏伽举起剑,寒芒直指对方,“你们退后,我来应付他。”
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冲出去的,只见一道剑光消失在眼前,下一刻晏伽已然挥剑到了弦无双面前,后者双眸中闪过异色,急忙抬剑去挡,却还是被这一剑震飞了出去,轰隆一声砸在蘅宫的殿墙上。
万留风早已躲开了,见状不好,立马御剑退出了蘅宫。
“弦无双,你该知道我原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晏伽丝毫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又是飞身追上,一剑捅进了弦无双的胸口。
弦无双一口血几乎是喷出来的,晏伽适时往一旁躲去,见他神色痛苦地想要拔出自己的剑锋,便又故意刺得深了几寸,换来一阵惨叫。
“知道疼?”晏伽俯身,凑近看着他,“知道疼就好了,免得我活剐你的时候,连个惨叫声都没有。”
“你个疯子……”弦无双口中的鲜血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以为自己还有几天好活?蠢货!乐佚游骗了你,她引诱你走到今日,便知道你会早死!你才是那个被抛弃的、被献祭的可怜人!”
晏伽眼中迸出凶意,顺手又捡起一把弃剑,猛地插进了弦无双嘴里。
“唔——”
“骂啊。”晏伽轻笑,“打不过我,也骂不过我,是不是觉得此生苦海无边无涯?”
弦无双怒瞪着晏伽,奈何浑身都被戳成了筛子,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晏伽又偏偏要折磨他,不肯松手让他死个痛快。
“我就是要告诉你、叫你知道——”
晏伽脸上带着弦无双极其熟悉的那种邪笑:“你,就是比不过我。”
弦无双似乎十分听不得这话,口中呜呜叫着,晏伽又是一剑捅下去,切断了他的脖子:“不甘心没用,闹脾气也没用。你得承认,人生来就是有高低云泥之别的,从前我不爱与人争这个高下,但是既然你想听,我就让你听个够。”
晏伽脸上和身上都溅了些许弦无双的血,他抬手揩掉,看了一眼道:“都已经变成这种不人不鬼之躯了,竟然还会流血。说到底你舍不下为人的身躯,但你早就连人都不算了,弦无双,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但越陵山那些同门惨死时的痛苦,我要让你尝一千遍、一万遍。”
“师兄……”林惟竹有些唏嘘,说到底弦无双也曾经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如今这幅样子,多少还是触动了心绪。
费轻舟一箭射出,将几名狂的灵修钉在柱子上,转头感叹道:“他这举止,果真无人能出其右。”
蘅宫大门此时又传来震耳的轰鸣,众人纷纷转身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飞快地挣扎进来,竟然是双手并用在地上爬,两头巨大魁梧的白狼紧随其后,一边还长啸着呼唤其他狼族。
那些白狼闻声都转头向门口围堵过去,这才看清先前冲进来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生着鱼尾的人。
“是鲛人?!”顾君轻瞪大眼睛,“鲛人一族早在千年前就已被灭族了,怎么还会出现在此?”
甘氏兄妹也盯着那鲛人,神情继而变得震悚,似是难以置信:“那是……大使司。”
“什么?”
展煜等人宛若听到某种天方奇闻一样,瞠目结舌地看向他二人。
“那是神殿之,大使司。”甘令闻道,“不可能,她竟然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