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知道你怀有他的孩子,就不肯和离是么?”萧谆问道。
萧玉琢连连点头,没孩子的时候他还不肯呢!
“他为何要不肯?你们在一起不是彼此折磨,他心里不是没有你么?”萧谆问道。
萧玉琢犹豫,“他……他肯定会在意自己的嫡子呀?”
“他与你和离之后,再娶妻,再生子,就不是嫡子了?你腹中的孩子,与他未来的孩子身份上有什么区别?他既不在意你。就更不会在意你腹中的孩子,是也不是?”萧谆问道。
萧玉琢迟疑的点头,祖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去吧,照我说的。”萧谆吩咐人下去。
景延年来的比预想之中的还要快。
马还未停稳,他便翻身下马,脚下如踩着风一般,刮进别院之中。
长公主到底是不放心,并未真的负气离开别院。
听闻老太爷把景延年叫来了,她同萧四老爷站在廊下,抿唇冷眼看着景延年。
景延年脸色沉沉,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却是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见过祖父,父亲,母亲。”景延年站在门廊外。拱手施礼,“玉玉。”
萧玉琢轻哼一声。
“不必多礼,今日只怕是最后一次听景将军叫一声祖父了。”萧谆摸着胡子笑道。
景延年身形一震,猛然抬头,目光幽深的落在萧玉琢身上,迟迟没有移开,“玉玉不是已经怀有身孕?”
萧谆点点头,“那又如何?一个孩子,我萧家还养得起。”
景延年脸色霎时难看,双手不由攥紧。
“玉玉给你留下的休夫书,你可认?”萧谆问道。
景延年沉声道,“我大夏从无休夫之说,便是郡主……亦不能破律例,这休夫,做不得数!”
果然啊,萧玉琢点头,还是祖父想得周到。
“所以今日叫你来,就是叫你写下放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萧谆又说。
景延年抬头看着萧谆,脸上缓缓露出笑来,“祖父,您这是强人所难。”
他面庞清俊,笑容耀眼,却并无温度,更像是怒极反笑。
“那我问你,当初玉玉恋慕你,长安皆知。如今她为何要不顾世人非议,执意离你而去?”萧谆扬声问道。
景延年面色一黯,深沉的目光投向厅堂,半晌却未置一词。
“可是你做了对不起玉玉的事?”廊下站着的长公主也厉声问道。
景延年迟疑片刻,举目看着眼坐在厅堂内的萧玉琢。
两人离得远,且厅堂里并不似外面敞亮,他看不清楚萧玉琢的脸色神态。
只觉她是那般遥远,清清冷冷,遥不可及……这再不是以往那个纠缠他,无理取闹,叫他只想逃避的郡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失去她。
只要他稍微一松手,一愣神儿,她就会从他身边永远消失,彼此再无干系。
这种感觉,叫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的景延年,竟心头轻颤。
“是,我故意冷落她,看着王氏欺负到她头上,却袖手旁观……我故意躲着她,便是无事也躲在军中不肯回府……故意夺走她身边得力的陪嫁丫鬟,断其膀臂……我……”景延年低头垂目,一面回顾,一面缓缓说道。
“你竟----”长公主脸色难看,抖出长鞭,“我将女儿嫁给你,就是叫你这般折辱她的吗?”
“啪----”的一声。
长公主的长鞭狠狠的抽打在景延年的身上。
景延年在廊下站的直,不避不闪,生生受着。
他这般倔强桀骜的样子,更是惹怒了长公主,那长鞭如雨一般密集的落在他身上。
萧玉琢坐在屋里,一开始看着尚觉得阿娘总算是帮自己出了气了,心中暗爽。
可阿娘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鞭鞭下去,毫不留情。
她单是看着就觉得疼,可景延年竟然站在廊下,不避不闪,垂着头任由长公主鞭打。
“阿娘……”萧玉琢小声开口。
坐在她身边的萧谆笑眯眯说,“玉玉可曾解气了?”
萧玉琢连忙点头,真把圣上的宠臣打死在她的别院里,圣上想必不能放过她吧?
“长公主!”萧谆扬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