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地方,却又被宫中派来的侍卫追上。
“将军!景将军!”侍卫在马上顾不得形象的大声呼唤道。
景延年皱眉,马不减。
逼得那两个侍卫为了追他,撞翻了贩夫的挑担,踢翻了街边的小摊。
一路的乒乒乓乓,鸡飞狗跳,才堪堪在长公主府前,追上了他。
“景将军!”侍卫行礼挡住他欲要进公主府的脚步,“圣上传召将军!”
景延年眉头一皱,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圣上怎会突然传召?”
两侍卫对视一眼,低声道:“是因几位大臣联名参奏将军之事,圣上很生气,将军还是亲自走一趟宫中吧?倘若其中有什么误会,将军却一直不露面,便是圣上有心维护将军,也只怕……”
景延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长公主府上金字的门匾。
他迟疑片刻,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宫中而去。
两侍卫松了口气,也跟着上马前行。
景延年并不知道,萧玉琢此时并不在长公主府邸。
她翻看自己的嫁妆之时,才现除了几个庄子,她还有一个城郊别院的地契。
原本正为回萧家还是回公主府犹豫的她,当即拍板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去别院。
“回萧家免不了要受伯母们的白眼,又要跟姐妹置气。”萧玉琢在马车上乐呵呵道,“阿娘的府上虽没有人给我气受,但免不了要受阿娘的唠叨!”
三个丫鬟苦着脸,看着她自得其乐,谁也不敢多言。
美滋滋的住进别院的萧玉琢却是不知。早有人嫉妒景延年颇得圣宠,但鲜少能拿到他的把柄。
今日他如此嚣张的私动兵马,在长安城里公然打砸。那还了得?
几位大臣连成一气,在圣上面前好一番哭告。
景延年一身戾气的进入宫中,被御史言官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不知是不是他身上冰冷的气势,黑沉的脸色太过吓人。
那几位御史骂着骂着便消了声。
圣上居高临下的坐着,眼见御史们骂够了,才缓缓开口道:“延年年轻气盛,此等流言蜚语,伤及男儿脸面,延年忍耐不住,咽不下这口气也实在情有可原。且认罪态度好,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圣上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态度叫兵部尚书和御史们不能甘心。
他们不敢梗着脖子跟圣上叫板,便跪地大哭,圣上仁爱,却只会纵容的这些武将们越来越骄纵,横行长安,不将文臣放在眼中,欺负文臣云云……
圣上被他们吵得极为烦躁。
且圣上本就是重武轻文之人,李氏一族有少数民族的血统,他虽是打小学习汉朝文化,却更崇尚以武得天下,以法治国家。
“看来众爱卿觉得朕的裁决不公啊?”圣上冷脸说道,“既如此,景延年罚俸一年,禁足家中十日,好好反思己过!也免得众爱卿觉得朕偏袒武将,不爱文臣。”
圣上这么一说,倒是将御史大臣们的话都堵死了。
再哭?
那就不是对景延年不满了,是对圣上公然挑衅呀?
御史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一通哭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好好的挫了景延年的锐气!禁足家中十日,也是够叫他在长安城,在朝中丢丢脸了!
景延年一直冷眼站在一旁,不论是御史言官的谩骂,还是圣上的裁决,他始终面无表情的听着,一句辩驳也没有。
“朕就喜欢延年这沉稳的脾性,萧氏是朕的外甥女,是阿姐的独女,难免骄纵了些。”圣上看着默不作声的景延年,笑着说道,“流言这种事,多是子虚乌有,延年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谨遵圣上教诲。”景延年沉声说道。
圣上如今还不知道,他那骄纵的外甥女已经拍下了“休夫书”,带着嫁妆仆婢离家出走了。
若是知道,也不知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景延年离开宫中,直接被宫中侍卫送回府上。
禁足府中十日,反思己过。
圣上金口玉言,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他虽是圣上宠臣,却也不能公然将圣上的话当做儿戏。
宫中侍卫离开之时,暮鼓声恰远远传来。
景延年一拳打在面前矮几之上,四脚象牙几,应声碎裂。
萧玉琢躺在别院里舒适的雕花大床上。
挂上的粉色帐幔映着烛光,散着柔软温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