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刚挽起的袖子都垂落下来,她抬头和竹香对视一眼。
两人起身叫小丫鬟将杨氏扶了出去。
“她的帷帽,再给她备辆马车将她送回去。”萧玉琢吩咐道,“送到庄子上,见一见那两丫鬟,叫她们莫要太过分。”
梅香机械的点着头,木木的应了。
走出门外去吩咐时,脑子里还未转过弯儿来。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菊香皱起了眉头,眼眸中尽是担忧。
“还拿着那东西做什么?”萧玉琢抬头看了菊香一眼。
菊香颔应道,“婢子这就扔了它。”
郡主根本没打算送什么大理寺,前前后后不过是吓唬杨氏而已。
竹香凑到菊香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看明白了?”
菊香嗯了一声。
“那你跟我分析分析?”竹香附耳小声问道,“我怎么越看越迷糊?”
菊香皱紧了眉头,却是抿着嘴。没说话。
萧玉琢又在庭院里逛了好一阵子,分明心不在焉,却像是躲着什么一样,不肯回到正院。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各处廊下都掌了灯,暮鼓声远远传来。
她才不紧不慢的回了正院正房。
却有那站如松,坐如钟的人,正在正房之中,神色安稳的等着她。
萧玉琢眉头轻蹙,“郎君今日不忙啊?”
“玉玉以往都是嫌我太忙,如今倒盼着我更忙些?”景延年抬眼看她。
萧玉琢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没有接话。
“可出了气了?”景延年缓声问道。
萧玉琢轻哼一声,“郎君走了,就没意思了。”
“如此看来,玉玉不是在舅母身上有气,是生我的气呢?”景延年笑道。
萧玉琢没有坐到他身边,却是在一旁跪坐下来,“摆饭吧。”
景延年眉梢微挑,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
他张了张嘴,明觉寺袁天师门外听到的话,却忽然又灌入耳中。
他神色黯然下去,闭上了嘴。
两人安静了用了晚膳,食不言,只听杯盘偶尔相撞的清脆响声。
饭毕,萧玉琢一面慢腾腾的用茶水漱口,一面用眼角余光打量景延年。
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抬脚向内室走去。
萧玉琢立即轻咳了一声。
景延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郎君许久都没有到王姨娘院中了吧?”萧玉琢缓声问道。
丫鬟们一听,登时一惊。
景延年微微皱眉,“她小产,尚需休养。”
“她小产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身体上的伤痛好得快,心里的伤却是怕没那么快好。郎君才是她的良药。”萧玉琢漫不经心的说道。
景延年勾了勾嘴角,笑意却未达眼中,“玉玉为何要赶我走呢?”
萧玉琢别开视线,“郎君莫要误会,我身为主母,自然要照顾好郎君内宅的一切,郎君的妾室,自然也要关心。”
景延年轻笑了一声,“玉玉真是这长安城里最大度的主母了。”
“不敢当。”萧玉琢笑着摇头,“我做的还不够,本抬了青池,奈何看错了人。郎君喜欢什么样的,不如同我说说,为郎君早日开枝散叶,也是主母职责所在。”
景延年闻言,顿时浑身戾气。他疾走一步,如御风一般,本有三四步的距离,却刷的就到了萧玉琢的面前。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我不喜欢说过的话一再重复。”
萧玉琢下巴被他捏的生疼,面色不善。
“第一我不会休了你,第二我的孩子,”他垂眸看了看她的肚子,“必须从这里出来!”
说完,他紧紧的盯着萧玉琢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如一个无底的深渊,吸引着她坠入其间。
萧玉琢艰难吞了口口水。
“记住了?”景延年逼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