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眯眼轻笑,“舅夫人大约记不得了,这烧尾宴乃是得了圣上夸赞的。”
杨氏脸色登时一青。
祸从口出,她险些惹了大祸了。圣上都说好的,她说不好,难道她比圣上还见多识广不成?这不是要命么?
杨氏看着萧玉琢,越不喜,冷哼一声,低头喝酒吃菜。
王氏抱着萧玉琢的腿,好不尴尬。
“还不放手?马上就是人家家的人了。”萧玉琢冷笑。
王氏磕头哭求,“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呐……”
“这话奇怪了,舅母喜欢你,我将你送去舅母家中侍奉表弟,这不是莫大的恩典么?怎的你倒一脸嫌弃?”萧玉琢声音清脆,咬字清晰。
在这厅堂之内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氏与杨氏的脸上,甚是难堪。
她不怒,不动手,笑意盈盈的就叫两人吃了亏,偏偏一点儿还挑不出她的错来。
就好似她当众给了两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两人还得舔着脸夸她打得好一般。
杨氏的脸都憋红了,“我不要王氏伺候,还是留着伺候年儿。年儿身边只有你,我哪里能放心?”
“舅母多虑了,我才抬了个钟灵毓秀的丫鬟伺候郎君呢。”萧玉琢低头看着王氏,“你说,是不是?”
王氏含着泪点头,“是……”
周围一片吸气声。
寿昌郡主竟然主动抬了丫鬟为妾?这还是那个善妒骄横跋扈的郡主吗?
杨氏见说不过她,便借着酒劲儿撒泼道:“休要多说!我是长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好好待王氏,多多向王氏学习,不懂不会的地方,只管问她就是!”
萧玉琢垂眸一笑,“原来舅母家的家教是如此啊,受教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既没有忍气吞声的答应,更没有直白的反驳。
看着周遭轻慢不屑的视线,杨氏憋着一口浊血在喉头,瞪眼看着萧玉琢,却不敢再随便开口。
萧玉琢笑容得体,举止落落大方的向在坐的贵妇小娘子们敬酒。
众人见识了与传言中全然不同的寿昌郡主,不敢怠慢,都笑着举杯。
适才的不愉快,好似从来没有生过一般。
整个宴席的节奏,气氛,尽都掌握在萧玉琢的手中。唯有杨氏气的脸面青红,王氏畏缩在一旁,再不敢出头。
宴席一直进行道黄昏时候,众人才6续散去。
赞叹这烧尾宴叫人大饱口福的声音,却一直不绝。男宾们不知内院生了什么事,女人们却都在小声的议论,“寿昌郡主真是长进了,哪里还有一丝泼妇悍妇的样子?”
“虽瞧着处处忍耐,但人家端着笑,端庄矜贵举止得体不说,还一点儿亏没吃,这才是当家夫人的本事!”
……
众人的称赞之声萧玉琢没有去听,她送完宾客,着实累的不轻。
此时正歪在美人榻上,靠着硕大的枕囊,一面享受菊香的点穴按摩,一面听着竹香的低声汇报。
“婢子一直盯着青池,见她在席间曾悄悄溜进厅堂,借着上菜布菜的功夫,曾经靠近杨氏。”
萧玉琢本闭着眼睛享受,闻言突然睁开来,“谁?她去见谁?”
“杨氏。”竹香咬字极清。
萧玉琢皱眉,从美人榻上坐直了身子,讶然道:“郎君的舅母杨氏?”
“正是。”竹香重重点头。
“这怎么可能?”打着蒲扇的梅香瞪大了眼,“你必是看错了吧?”
竹香看了梅香一眼,懒得跟她辩驳,“但因王姨娘一直在,两人没能说得几句话。杨氏离开的时候,王姨娘没往前站,是青池搀着送上车的。”
王氏不敢往前凑,是怕萧玉琢真的把她送到庄子上嫁给景延年的表弟。
青池却偏在这个时候往前凑,就更加可疑了。
“若说王氏和舅夫人家亲厚到在理,当初王氏就是走了舅夫人的路子,才能给郎君做了妾的!”梅香皱着眉头,“青池和舅夫人,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呀?”
萧玉琢也觉得可疑。
杨氏贪财,好占便宜。王姨娘家中无权,却颇有些钱财,当初送了许多贵重东西给杨氏。
杨氏便一通闹腾,硬是设计景延年睡了王氏,不得不纳王氏为妾。
景夫人本就不喜欢王氏,经此,更添厌恶。所以王姨娘一直在讨好杨氏,逢年过节,总不忘从自己的体己里拿出钱财,给杨氏备礼物送去。
杨氏帮着王姨娘,尚能说得过去,她和青池有来往,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