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夜来早,公差要闭衙门时,他窜出来要报案,鬼理你?
公门荡荡开,有理无钱不进来的地方,十二三岁少年能空口说服公差,甚至更为艰难的是雨夜求公差到乡下旮沓来办案,不知道该说是他口才能力非凡,还是他有贵人相助!
赶走虎族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压在心里石头终于搬开了。
虎大妞终于意识到她家小崽子少了,问眼前的娃儿。
“娘,三哥四哥,你不是今早让他们去打听二哥消息了吗?”
虎大妞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这是一忙就糊涂了。
送走这些大佬人物,虎大妞也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天快黑了,她都不知道拿什么招待这些帮她们的大佬,像娘之前那么煮一锅麦羹汤粥?
灶上的锅都让人端了,锅盖也不知道扔哪儿了?
再放眼看去,她就又遭了一次洗劫惨样,又幸运的躲过一劫灾难,到处是乱糟糟的。
衣裳打包鼓鼓囊囊的,虎大妞从栅栏上取下来,打开还露出宣纸角,老大在家穿的打补丁的衣衫,用破旧的笔墨纸砚还卷了又卷。
虎大妞嘲讽笑曰:“还遇上了文丑!”
一堆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野菜干菜草鞋蓑衣斗笠等,她家放久了,一时间自己人都找不到的,这些不要脸的强盗都给她们翻了出来。
“药草呢?全给那些强盗偷走了吗?”虎大妞捶胸顿足的叫骂,“烂心烂肺的!太毒了。”
“娘!娘!药草五哥藏好了,莫气莫气,五哥藏起来了!”水草肩挂着那些人打好的包袱,一手提着散落的鞋子,虎秀儿卷着草席,竹席,草垫子一件一件的归位,整理,复原。
虎大妞突然抽筋的原地跺了跺脚,大吼了一声:“为什么要顺那些人的意善良,老娘的善良就是为了让他们猪狗不如的这帮人得寸进尺吗?”
“妮子!算了,从今往后,咱们家再也与那帮人无瓜葛了。”
“老子就应该把他们送进牢房去,跟他们亲人团聚在一起。”
“是娘不好!”虎秀儿又期期艾艾的自怨,“当初,爹娘和外祖父祖母不在了,就是流浪在外面做乞丐,也不该回虎氏族里求庇护!”
睡醒一觉的小七鲤,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没有吱声儿,她怎么也不是一个真小婴儿?家里一团乱,所有的人都忙着在收拾,她哪能添乱呢?
老太太是个玻璃心,心软得似水,受了一份祖荫,就得承受恩情,她被拿捏住了这么多年,真的,终于还清了感情欠的亲债。
虎大妞弱下来,几个崽子也围过来,要脱离那些吸血的亲人,她娘,娘婆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嘴上不说,心里是苦的。
“怎么还不回来?”虎五郎故意提起老三老四,“是啊!”老太太想起两个还没有回家的孙子。
伤感来得莫名其妙的,去得也是快,她的孙孙差点给那帮人卖了,她还有什么脸念亲情,那帮人根本没把他们当人!
“狗东西,活该!”到底是骂了句,“我出去看看!”一边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巴土就往外走。
很快的就听到她的喊声:“回来了!老五快来看看,山嘴上那两个移动的影子,是不是你哥他们?”
水草冲出来,看着好一会儿,确认:“是哥哥们!”
老三老四回来惊讶是难免的,一顿忙活,半夜才吃成晚饭。
“幸好,我们本来是要走大路的!但是老四说,去看山边的小路,看还能找得到槐花树不?”
一家人又是惊喜又是惊吓,真是好运气!福包包嘻嘻的笑着,那不是!你家住着一位送福运的仙鱼,还能少了好运气!
一直忙活两天,山洞院落才才恢复原样,虎大妞摸着腰,想着王捕头传的私话,给几个崽子扔了一句,你们也歇一会,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就赶着进屋做绣活。
避开虎大妞,几个崽子头又凑一块儿,嘀嘀咕咕,虎秀儿心疼他们累了,自己出门去割羊草。
“大哥在夫子哪里请了假,可不是什么不辞而别?”
小七鲤追问了一句:“请假是由是何事?是亲耳听到大哥的夫子说的,还是从他人哪里打听来的?”
老四摸脑壳,这有区别吗?另外几个赶紧让他转述小七鲤的话,都觉得小七鲤问得有理。
听说肯定没有大哥的夫子亲口说的更有说服力。
“请假!只能说大哥是有自己安排的,他或许是跟二哥在一起。”
“嗯!大哥说过,遇到任何事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几个人在偷偷讲话时,虎大妞就从他们背后阴影里小碎步走出来,把说悄悄话几人吓一跳,也抓了一个正着。
做贼心虚的几个小人儿,沉迷在娘亲走路咋就没声音的思绪中,腹诽不安,“怎么都哑巴了?”
“我们错了!”低头认错,大哥常说识时物为俊杰,几个人各怀心思,不过殊途同归。
有啥错呢?她们遇事不慌,沉着冷静,甚至是团结的想办法,是她平时这么教的。
难道让她们晓得大哥失踪,只知道口头上担心,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子不安,在家中坐等苦等,若是如此,她才该哭,养的一窝废物儿女。
虎大妞厘清事情摊开,揉碎了讲理!若是捅了大篓子,像上辈子蒙着她,最后全给一网打尽,又心酸。
就此次,还是该夸的:“你们瞒得好,鸡蛋还有吗?奖励你们每人可以吃一个完整的。”
虎大妞无比庆幸自己捡了他们的爹,她就算不是为自己找个好男人,她的儿子都要感激她,为他们找了一个出色又优秀又智慧的父亲,生的儿子也随爹,是个个聪明。
虎大妞想起从前,崇拜望着夫君读书的模样呆,男人宠溺的说乐意倾囊所授做她的先生,从不嫌弃她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女。
心里想着那个人,虎大妞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翘,真不是有意要炫耀,那是妥妥她的骄傲。
晚霞满天之后,山鸟归林,山间凹地里忙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又悠闲的踩着余辉扛着锄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