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谊亲自来到田间,对聚拢在一起的佃户们,面色沉重地说道。
“各位乡亲们,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以后不能再种我们张家的土地了。”
“啊?!为什么啊张少爷!”
原本蹲坐在田坎上,一脸麻木的张家佃户们,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慌张起来。
“张少爷,是因为我们交的租子不够吗?!可是地里已经种不出更多的粮食了啊!”
“张少爷,您行行好,不要把地收回去啊,收回去我们就没活路了。”
“张少爷,您发发善心,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
张家的佃户们,都对张谊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乞求着。
张谊同样满脸愁容,叹息着对这些佃户们解释道。
“不是我们张家,不愿意把土地租给你们啊。”
“实在是这些土地,以后都不再是我们张家的了。”
“朝廷的钦差来了,他们要把我们的土地收回去,成为皇帝的皇庄。”
“皇庄你们知道吗?那就是皇帝的土地,只有皇帝的人,才可以种。”
“以后这些地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能再种这块地了……”
张谊的话没说完,被他安排在佃户里的亲信,就高声喊道:“那这些地都被皇帝种去了,我们种什么?!”
“我们没地种,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张家的佃户们,听到张谊的话,无异于听到晴天霹雳,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封建王朝,皇帝和大臣们争来斗去,各种贵族阶级的人,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无人在意,最广大的劳动人民,最普通的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封建王朝的底色就是剥削,百姓们被剥削得久了,就已经习惯了,好像生来被剥削,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例如这些晋州的普通百姓,那些名震天下的晋商,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和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一样,终日劳作于田亩之间,日出而作,日落才息,忙忙碌碌一年,终不过混一个温饱而已。
他们和其他地方百姓的区别,只在于剥削他们的人不同罢了。
江南的百姓,有江南的士族剥削。
两广的百姓,有两广的地主剥削。
巴蜀的百姓,有巴蜀的勋贵剥削。
晋州的百姓,也有晋州的商人剥削。
并无什么不同。
蒲州张氏和王氏,崛起于洪武年间,经营蒲州上百年,兼并蒲州的土地也兼并了上百年。
张家的这些佃户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土地,一直靠租种张家的土地为生。
这些佃户们虽然丢了土地,沦为佃户,久被张家剥削。
但靠着给张家种地,他们一年到头,好歹也能混个温饱,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但这皇帝老爷要是把地给收走了,那他们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皇帝老爷不能把土地收回去啊,我们祖祖辈辈可都靠着这些地生活啊!”
“就是啊!皇帝老爷都有那么多土地了,还要来抢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干嘛啊?!”
“天啊!这日子以后可要怎么过啊!老天啊,你开开眼吧!”
“……”
四面哀嚎声一片,张谊也面带哀色,站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