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火车很有意思,天热的时候与火车头紧挨着的是三等车厢,头等车厢大都在最后边。
因为离火车头越近,震动感越强,还有煤灰飘扬,这个罪当然得让普通人来承受。
但是到了冬天,却又会完全反过来。
因为冬天很冷,离火车头越近,管道中的热水温度越高,保暖效果越好。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春分日,但大东北的天还是很冷,所以离火车头最近的是头等车厢,之后就是二等车。
而餐车的位置,就在两节二等车厢之间。
郭白来到餐车,守在门口的侍者打量了几眼后,就不再关注,也没有阻拦。
他们之所以不欢迎三等车厢的乘客进入餐车,主要还是因为三等车厢的人大都邋里邋遢,又穷又一身怪味,容易招致一二等车厢客人的嫌弃,进而会生冲突。
但看郭白的装束,虽然身上的西装有些陈旧,但很干净,而且八字胡、金边眼镜的斯文形象加了不少分,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知识分子。
这样的人,即便没有坐在二等车厢,他们也没必要驱赶。
郭白进入餐车后,习惯性的将视线范围内的人和物都快扫了一遍。
这一眼之后,郭白立马坐在了门口最近的一个皮椅上,并且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因为他看到了戴凤雅,此刻,戴凤雅正跟其他三个女子坐在一起谈笑着用餐。
戴凤雅坐的是二等车厢,是一个小隔间,里面有四张卧铺,分上下床。
而且这个年代远途火车的二等车厢是有男女分隔席位的,女孩子可以买到与其他女生同一隔间的座位,这也是郭白不怎么担心戴凤雅安全的主要原因。
看样子,那三个女人应该就是戴凤雅同隔间的旅客。
“先生,来点什么?”
一名侍者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七分熟牛排,外加一瓶果汁,谢谢。”
“好的先生,您稍等。”
侍者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来的是一个随便点个什么东西长时间蹭暖的家伙。
等候间隙,后边也66续续来了五六个戴着貂皮帽的汉子。
郭白目不斜视,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到餐食上桌,也慢条斯理的吃着,间或转头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
某一刻,前边忽然有接二连三的枪声传来,那几个汉子听到枪声立马起身,并且掏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手枪,快步朝着里面奔了过去。
餐车里的人都是一懵,但很快,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用餐的人纷纷起身没命的朝着餐车后端跑来。
过程中,甚至有女子被撞翻在地,但她挣扎着爬起来后,也没心思去追究撞她的人,只是脸色苍白的继续逃窜。
郭白低着头没有动,手中还拿着杯子僵硬的举着,似乎被吓傻了。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思去注意郭白,除了一个人——戴凤雅。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戴凤雅在跑到通道口时,侧头盯了眼郭白,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匆匆扫了一眼后就惊慌失措的继续跟着其他人逃跑。
郭白皱眉转头看了一眼,之后摇摇头,将餐刀顺手塞到袖筒里起身跟着跑出了餐车。
他已经做过伪装,还戴着帽子低着头,戴凤雅不大可能认出他来。
不过,郭白在离开餐车后并未走远,而是在卫生间里静静等候、观察。
与此同时,在四号车厢的过道里,一场激战正在上演。
此刻,过道上已经躺了八九具尸体,其中大半都是之前那些日本青年,只有两具尸体是两个中国汉子。
局面看起来似乎对日本人不利,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因为四号车厢与五号车厢中突然有好几个隔间的门户被拉开,跟着就闪出十几号人,持着手枪及步枪对那些来历未知的中国汉子展开了前后夹击。
双方激战五六分钟后,中国汉子由于被夹击,死伤惨重,最终还是靠着两个伤号豁出性命用血肉之躯硬顶着前冲,这才给剩下的四个人争取到了杀出重围的机会。
然而,机会终究只是机会,最终成功脱离而出的,却只有两个人。
也直到这时,一名四十多岁、穿着日本武士服的男子才站到了鲜血密布的过道上。
他就是东宫直男,是皇姑屯事件的直接黑手,是开拓团的倡议者,也是那些个所谓“日本青年义勇军”的偶像。
“阁下!”
小森从旁边跑来,恭敬呼唤。
东宫直男看了眼小森,满意点头。
“哟西,小森君,这次你做的很好。要不是你带着这些帝国的种子前来策应,我的安全未必能得到保障。”
“不,阁下,一切还得亏了您早有准备!”
听到小森的恭维,东宫直男呵呵一笑。
事实上,他遭遇刺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对自己的安全也十分看重。
这次即便没有这些挡箭牌,对方也未必能伤到他。
“只是可惜了这些帝国的种子,他们还是这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