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租界,枪战现场。
虽然已接近午夜,但这里却灯光大亮、人声鼎沸。
数十个租界巡警、近百个日本士兵将现场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在警戒线外边,则还有大群日本浪人、侨民,以及其他中国百姓驻足观望。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租界警署的巡警,因警署中人员驳杂,日本人、中国人、朝鲜人都有,因此消息很快就流传开来,日本人想要封锁消息都办不到。
“这里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围观?”
有满身酒气的精英人士挤到了前边,打着酒嗝一脸迷瞪的问道。
“生了什么?嘿,凶杀案呗~”
“什么凶杀案?明明是火拼好伐?我在警署的朋友说,是日本浪人跟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大打出手,结果死了好几十个人。哎哟那个血啊,染红了整条巷子,恁惨啊!”
“看来你那位朋友的职衔不怎么高啊……我表舅可是警署的探长,听他说,那些黑衣人也是日本人!”
“都是日本人?瞎讲的吧?日本人怎么会自相残杀?”
“那谁知道?可这就是事实啊!”
“嘿,杀的好!杀千刀的小鬼子,都自残了才好!”
就在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之时,又有两辆挎斗摩托车、三辆轿车驶来。
等到车辆停下,一名光头日本军官阴着脸戴上了帽子,在其他日本军官的簇拥下进入了警戒范围。
见此人到来,离得近的围观者都有些惊异。
“那是个,大佐?”
“你没看错,就是大佐衔。我认得他,他是驻屯军司令部情报课的课长,叫岛本俊隆。”
“啧啧,看来这事还真不怎么小啊,先来了个黑龙会天津分会的会长和田洋司,现在连情报课的课长都亲自现身了,有意思……”
现场。
当岛本俊隆来到富山纯刚身死的地方,看着旁边担架上富山纯刚的尸体,眉头大皱。
“他是什么人?”
早就在这里候着的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其中一个穿着警官服的日本人。
这个被行注目礼的家伙名叫河井平休,是日租界警察署特高课的课长。
不过他这个课长可没法跟正常的课长比,更没法与岛本俊隆相提并论。
因为日租界的辖区很小,根本没法同伪满各城的特高课比。
其职衔,也就相当于一个少佐而已。
另外,由于驻屯军司令部一直将中国华北视为自己的潜在地盘,而情报课也将华北的情报战场视为自己的领地,因此对于特高课进入天津的事一直很不快,而且特高课时常受到情报课的打压,导致河井平休在天津一直没有多大的建树。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河井平休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因此,虽然清楚岛本俊隆是在明知故问,打算趁机敲打,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对待。
“大佐阁下,我也是一个小时前才收到奉天方面传来的消息,说是……”
然而,不等河井平休解释完,岛本俊隆就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在问你,他是什么人?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河井平休神色一滞,只能咬牙回道:“大佐阁下,此人名叫富山纯刚,是奉天特务机关行动队的一位小队长。”
“至于这里的事,这……”
特高课隶属于日本内务省,现在的活动区域基本上都集中在伪满。
只不过,整个伪满的特高课在某种形式上却归属于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土肥原贤的控制之下,就像河井平休,他就是被土肥原贤安排到这里来的。
岛本俊隆对土肥原贤向来不怎么感冒,甚至暗中将其视为对手,因此,就更不可能给河井平休以好脸色。
“哦?奉天机关的人?”
岛本俊隆冷笑一声瞪向河井平休,毫不掩饰眼中的怒火。
“他们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吧?这天津,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奉天机关的人来耀武扬威了?”
“若只是越界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他们为什么不事先给我们打招呼?是瞧不起我们驻屯军司令部,还是瞧不起我情报课?!”
“更过分的是,他们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竟然还残杀了这么多同胞!”
听到这里,旁边一位留着一小撮卫生胡、脸色无比难看的日本中年再也忍不住怒火,咬牙切齿的开了口。
他就是黑龙会天津分会的会长,和田洋司。
“岛本课长,这件事,你一定要主持公道,给我们黑龙会讨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