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里,庄志荣带着郭白在舞厅中四处转悠,给郭白介绍了一些人认识。
大大小小的权贵、富商之所以喜欢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结交更多的“朋友”,起码也要混个脸熟,好在有需要的时候登门求助。
要不然,根本不认识的情况下,没有几个人愿意会见陌生人,即便是拿着大把的财物去,人家也不敢收。
晚八点五十分,庄志荣看了眼腕表,朝着郭白低声说道:“我与刘副局长九点还有一个约,是关于巴彦庆的事。”
“这事你不用掺和,以免被人盯上当成出气筒。”
“另外,不管谈不谈得拢,最后肯定还有其他安排,你要是不想待了,就先回去,不用等我。”
郭白点点头,笑道:“好的,处长,我再坐会儿就回去。”
虽然庄志荣没有明说,但郭白能听出潜在的意思。
很明显,天津当局是不想与巴彦庆彻底撕破脸皮,将巴彦庆彻底干趴下的。
想来也在理,弄掉一个巴彦庆虽然不算困难,但之后的乱局却会让不少人忙得焦头烂额。
而且,现在巴彦庆这股力量勉强算是能够对袁文荟形成掣肘的帮会势力,如果巴彦庆没了,那袁文荟必然一家独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天津当局应该是想狠狠地敲巴彦庆一笔,让巴彦庆大出血一次。
另外,也难保不会向巴彦庆透露点东西,让巴彦庆与袁文荟去掐架。
这事对现在的郭白来说,无论怎样做都没多大区别,毕竟他不可能从中占到多大的便宜,因此郭白也不怎么在意。
目送庄志荣离去后,郭白寻了一个卡座坐下,独自饮酒。
不一阵,旁边几个人的交谈声引起了郭白的注意。
“子骞兄委实是太背了,掏空积蓄好不容易才办出来的厂子,结果还没支撑三个月,就彻底垮了!”
“唉!当初我就劝他不要办纺纱厂,办个橡胶厂都比这好,可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一朝破产,已经是到了绝路啊!”
“这年头,什么厂子都不好办!你压根就没看明白这背后的深层原因。”
“哦?孙兄此言何出?”
同桌的几人都朝戴眼镜的中年看了过去,郭白也张了张耳朵,凝神偷听。
“西方世界经济危机波及全球,现在好像所有国家都取消了金本位制,为了本国利益,都在大肆进行货币战争!”
“他们不断压低本国货币的购买力,让货币贬值,甚至还贬低汇价,其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扩大输出贸易,用他国的财富来帮助他们渡过危机。”
“你们知道为什么近几年来咱们国家的进口产品都相当廉价吗?这正是上面的原因造成!”
“我们国家工商业落后,现在人家的优质产品又廉价倾销进入我们的市场,受限于技术、经验、器械基础等,我们厂子生产出来的东西要么质量不如人家,要么成本太高,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争得过?”
“而在资本市场中,大鱼吃小鱼是最基本的法则。你争不过对方,没人买你的东西,你又怎么生存下去?”
“我听一位上海财政部门的朋友说,上海的民营工厂在去年足足倒闭了几百家!工商业基础还算可以的上海都如此,那其他地方呢?”
“再加上美国又于两年前颁布了《白银法案》,在市场上大肆收购白银,使得白银价格不断猛涨……”
听到这里,其中一人忍不住质疑道:“可这对于我们不是好事吗?我们是银本位制,银价上涨,我们银元的购买力大大增强,能够买到更多的东西啊!”
“好事?”
那位眼镜男嘿声冷笑,不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