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善大街临街的一个咖啡厅里,两个女子正在喝着咖啡聊天。
其中一人身穿绿色连衣裙,领口下方还打着一个蝴蝶结,饰耀眼、脂粉透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反观另一人,虽只画着淡妆,也不见几样金银饰,但却自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仔细打量,这女子身穿白衬衣、灰色女士西装,还打着一条绯红色的小领带,看起来像是个政府或文化部门的职员。
她体态纤细,长着一张秀丽的鹅蛋脸,睫毛黑长,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不过嘴唇有些白,也不知是没有涂口红,还是工作太忙、口干舌燥所造成。
“漱玉,你就听我一次劝好不好?现在可是乱世,你今天披露日本人的这个罪行,明天又大肆批判政府的种种,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遭遇危险的!”
绿裙女孩苦口婆心的说着,脸上满是忧色。
名叫颜漱玉的女子笑了笑,眨眼道:“莎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家国倾危,总要有人站出来吧?”
“我是女子,没法直接上战场杀敌。但战场也不只局限在刺刀见红上,在文化与认知的领域,同样存在无形战场,这就是最适合我的战场。”
“而且,身为新闻人,披露真实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与信仰,我总不能尸位素餐吧?”
齐莎莎不由气恼,恨铁不成钢道:“漱玉,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年头,尸位素餐的人还少吗?”
“那些个大员又有几个不是在尸位素餐?难道他们都是傻子?不,他们可一个比一个猴精!因为他们很清楚,只有尸位素餐、明哲保身,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你说,真正该操心的人不好好操心,伱一个记者拼什么命?”
颜漱玉轻叹一声,无奈道:“所以啊,我这个弱女子才不得不站出来。如果该办事的人都能好好为国家、为百姓办事,我又何苦这样?”
齐莎莎不由一脸郁闷,她知道自己这位闺蜜看似文静,可性子却很执拗,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很难劝服,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劝导,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坠入深渊。
“你有理,可你还是该注意点分寸吧?日本人先不说了,你怎么连委员长以及汪院长都敢大肆抨击了?”
“你知不知道特工总部的人有多狠辣?自从党务调查科扩编后,别说红党了,就连那些言论偏向红党以及报导党国内部腐败的人都被秘密处决了不少!”
“以前我还不是太担心,毕竟有你爷爷在,特工总部的人也不敢随便对你动手。”
“可你现在竟然连那两位都敢大肆抨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捅破天啊?”
“我真担心,某一天醒过来,突然就听到了你神秘消失的消息!”
颜漱玉耸了耸肩,搅拌着咖啡无所谓道:“我所报道的都是事实,对得起天下民众,对得起良知,对得起这个身份,问心无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我命该如此。但我相信,倒下了一个我,还会有百个、千个我站出来,我希望我的死可以给他们勇气。”
“那样,我也不算白死。”
“当然,到时莎莎你也不要为我伤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
听着颜漱玉平静细腻却又坚定的话语,齐莎莎忽然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与此同时,距离咖啡厅几十米的地方,一个裹着破旧羊皮袄、佝偻着腰的男子正拢着手在街道上前行。
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不怎么多,但也不算少,还有一些黄包车夫以及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