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侯文贵去而复返,将报纸递向郭白。
郭白接过报纸笑道:“你也不看一眼?”
侯文贵尴尬的摸了摸耳后根,赧然道:“队长,我不识字…除了我的名字还有有限的几个字外,其他大字可认不得我,嘿嘿……”
闻言,郭白心下也是无奈。
虽然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的教育有了飞展,但薄弱的底子在那里摆着,展再快也有限度,也只是相对过去而言。
在当今的中国,绝大多数人都还是文盲或半文盲,而这也注定了知识分子的高待遇及地位。
就拿教师来讲,这个职业的人现在可是中国真正的高收入群体。
近两年,中国大城市的普通工人月薪是7、8个大洋左右,码头搬东西的苦力月收入不到5大洋,最底层的警员月薪更只有4个大洋。
督察处的待遇好一些,但底层警员也只有6大洋,治安、消防队长十几个大洋,他这个侦缉队长也才2o个大洋。
再比如一县之长,其正常月薪也只有3o个大洋。
而教师群体却不然,一位小学中级别最低的辅助教员也有8大洋的月薪,普通的小学教师月薪3o到4o之间,中学教师6o左右,大学讲师的待遇更是轻松过百。
如果是教授,月薪达到5oo大洋也不稀奇!
而且,这些知识分子还能赚外快,比如兼职私教,写文章挣稿费及版税等。
诸如此类,一位货真价实的文化名人一个月收入上千乃至数千,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
因此,这个年代的贫富差距是极大的,知识分子的收入、地位,远不是后世可比。
而这,也是师范学院的那几位老师能够活得如此精致的原因所在。
收回念头,郭白摊开报纸去看,现是《益世报》的报文。
益世报是少有的敢说一些真话的大报,也是敢对日本侵略者公然声反对、讨伐的大报。
这则报文的标题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是谅解,还是背叛?是信谊,还是怯懦?”
在标题下方,则有一个署名——颜漱玉,显然是此文的作者。
“本月1日,汪、蒋联名布严禁排日命令。蒋委员长就中日‘亲善’问题答中央社记者问,略谓:‘此次日本广田外相在议会所表对我国之演说,吾人认为亦具诚意,吾国朝野对此当有深切之谅解。’‘我全国同胞亦当以堂堂正正之态度,与理智道义之指示,制裁一时冲动及反日行为,以示信谊。’”
“14日,蒋委员长又在庐山答日本《朝日新闻》记者问时称:‘中日两国不仅在东亚大局上看来有提携之必要,即为世界大局设想,亦非提携不可。’‘中国不但无排日之行动思想,亦无排日之必要。’”
“不见我东北大地被日寇肆意践踏,不见长城与上海之血在鸣冤,如此禁令,是为何故?这已不是亲日,而是恐日!是……”
郭白将整篇文章全部看完,心中不由得暗暗钦佩。
此文辞藻并不如何华丽,但却是以事实为依据,言辞犀利,大肆批判蒋汪二人的政策,就差将“无耻之尤”四个字直接写在上边了。
敢于这样公然严厉批判当权者的,也不知是何样一个人。
“颜漱玉……”
“颜漱玉?”
听到郭白的轻声呢喃,侯文贵忽然轻咦一声,露出惊讶之色。
“队长,这上面的文章也是颜漱玉写的?”
郭白愣了愣,抬头疑惑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那倒不是,人家一个大记者,我怎么可能认识。”
侯文贵讪讪一笑,随后解释道:“队长你难道没看写你的那篇报道吗?那个文章就是这个叫颜漱玉的写的。”
“那篇文章写的是真好啊,何山那小子读的时候,我们一众弟兄可都听的热血沸腾,感觉将队长的英勇无畏全给写了出来!”
郭白这才恍然,他是记着有这样一个报道,说的就是他在南市镇压大规模斗殴并且拘捕两方大耍的事。
不过那个报道他只是瞄了一眼,因此并没有留意写文的人。
这时,远处忽然生骚乱,使得人群都往这边跑了过来,有些混乱。
“怎么回事?”
郭白皱眉起身,在附近晃悠的四个警员也赶忙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