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二区,tJ市立师范。
郭白站在海河岸边,上下打量着这所只有五年历史的学校,眼神异样。
红墙白柱、色彩亮丽,再加上除夕夜才过去五日,大门口悬挂的几串红灯笼也尚未摘下,更是在这冷寂单调的冬日中格外显眼。
此外,这所学校的建筑造型也相当时尚,其中间的主楼及两翼副楼结合起来就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难怪会叫蝴蝶楼。
此地与海河为邻,隔河就能看到日租界的西北角,东边几百米外又是意国租界,当真是一方位置优越、进退自如的好地方。
看来那位尚未谋面的上线,在当前这个伪装身份上也没少下功夫。
今天是周五,学校还在上课,不过此时是下午四点多,尚未放学,因此看不到学生往来。
郭白压了压头上的绒帽,走向几十米外的崩豆(炒蚕豆)小摊。
作为这一时期天津最为有名的四大小吃之一,崩豆尤受学生群体的喜爱,因此师范学校的大门外足有三个崩豆小摊。
“先生,来点热乎的崩豆儿?”
摊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皮肤粗糙且黝黑的妇女,眼见穿着毛呢大衣的郭白走来,赶忙出声招呼。
郭白笑着点头,道:“来两份儿。”
“嗳,好嘞~”
摊主忙乎起来,郭白的目光则投向了一旁坐在矮脚板凳上的小女孩。
女孩约莫六七岁,身上裹着破旧的羊皮袄,可哪怕如此,小脸也冻的有些白。
“小妹妹,帮我去那里送封信好不好?”
郭白蹲下身笑说着,同时指了指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
小女孩有些胆小,怯生生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摊主笑了笑,道:“没事,春妮,去吧。”
名为春妮的小女孩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伸手去接郭白递出的信封。
此时,郭白却目光一凝,因为他看到了春妮皮肤皲裂的小手。
暗叹一声后,郭白将信交出并交待几句,又笑着摸了摸春妮的头。
传达室门口,春妮有些怕怕的看向里侧牙齿黄的老大爷,小声道:“爷爷,这是给刘文乐老师的信,很急,麻烦您转交给他……”
另一边,摊主将翻炒加热后的崩豆递向郭白。
“先生,两分钱。”
郭白点点头,直接递出一枚袁大头。
摊主愣了愣,其后苦笑道:“先生,我、我找不开……”
郭白摇头笑笑,道:“其他的是送信的报酬,给春妮添一身保暖的新衣,再给她买个棒棒洋油吧,擦在脸上、手上,就不会再皲裂了。”
话落,郭白径直转身离去,只留摊主呆站在原地,又惊又喜。
要知道,一枚袁大头(一元银币)可是等于十角、等于百分啊,这一枚袁大头都可以买到二三十斤稀罕的大米了!
摊主做梦也没想到,今儿个竟会遇到这样的大好人、大好事!
半个小时后,几百米外的晓升酒楼。
二楼某间包厢。
郭白坐在桌边静静地喝着茶,心中也在想着以后的路。
中国的未来只能是红旗招展,而且他也曾是一名党员,所以他的立场是注定的。
只是,他当下也不知如何寻找组织,并且就算找到了,主动寻求加入也难免会迎来猜疑。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后,郭白决定做好自己自己该做的,等待组织主动靠近。
他相信,只要自己到一定地位,只要自己为国为民的行为受到关注,组织迟早会派人接近他。
某一刻,郭白的耳朵动了动,几秒后就传来敲门声。
“请进。”
吱呀一声,包厢门被推开,走入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
郭白定睛打量,现此人身材中等、年约三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似乎很有涵养。
与此同时,来人也在打量郭白。
接近一米八的个头,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孔,浓密而黝黑的一字眉,外加犀利有神的眼睛,着实是一个英俊刚毅的优秀青年。
二人对视一眼后,郭白起身笑着迎上前。
“你就是文乐表哥吧?自从八年前我们在王婶家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现在都不敢轻易相认了。”
刘文乐扶了扶眼镜,摇头笑道:“原来是文斌表弟,不过表弟你记错了吧,当年我们明明是在孙阿婆家相聚的。”
郭白眼神一闪,哈哈笑着承认,同时关上房门。
很显然,这段对话就是二人相互确认身份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