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
2月初,天津。
某座僻静的茶楼包房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青年瘫倒在桌子上,脖间有一圈淤痕。
桌子对面,一位眼神阴狠的方脸男子缓缓扔掉手中卷成条的毛巾,长出一口气。
“郭白,别怪老哥,谁让你非要跟日本人作对呢……”
未几,房门被推开,走入一个梳着大油头、西装革履的矮个中年。
瞄了眼瘫倒的青年后,矮个中年笑眯眯的看向那位名为刘一波的方脸男子。
“吆西,刘桑果然是有能耐的人,悄咪咪的就办成了事。”
刘一波收起阴狠之色,一脸讨好的面向比他低了一头、一听就是日本人的中年。
“石村先生过誉了,一点催眠药的小把戏,登不得台面。”
“只是,石村先生,这小子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规矩都还不怎么清楚,您为何非要取了他的命呢?”
“而且,他毕竟是我们侦缉二队的一位班长,似乎也有点背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恐怕我们队长那里也不好向上边交待啊……”
听到刘一波的话语,石村纯二呵呵一笑,招呼着刘一波走到窗户前。
也在此时,那位青年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郭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一会儿是在非洲大6的枪林弹雨中刀口舔血的佣兵,一会儿是在某个秘密训练营地中学习的毛头小子;
一会儿是在和平安宁、红旗飘飘的世界中吃喝玩乐的校园少年,一会儿又是在破败的犄角旮旯里抢剩饭的孤苦乞儿。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其实从刘一波自言自语时就已经出现,而直到刘一波及石村纯二走向窗户边,这一切才结束。
此时,两股记忆已经融合,郭白知道自己是从后世魂穿到了民国时期,他知道了这具身体的一切经历。
比如,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青年今年刚好十八岁,是孤儿出身。
再比如,原身曾受人资助读了中学,之后又在力行社特务处的某个秘密训练营地中集训了半年。
换而言之,原身其实拥有一个十分隐秘的身份,而其在一个月前获得的工作,其实就是任务的一部分,也是他第一个实质上的任务。
只可惜,原身终究还是阅历太浅、太嫩了些,哪怕经过了系统的间谍培训,却因为警惕性不足以及识人不明的原因,被那位以老哥自称的刘一波先偷偷迷翻,而后又趁机勒死取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融合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郭白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尤其是一部分关于具体历史事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像是碎片。
与此同时,那两人的交谈声也传进了郭白的耳朵。
“原本这样一个小角色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直接请你们的陈队长约束即可。可坏就坏在,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事。”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很好:宁可错杀,不可错漏!所以,他必须死!明白吗?”
听着石村纯二低沉的声音,看着石村纯二微微眯缝的小眼中透出的冷光,刘一波心中凛然。
只是因为莫须有的“可能”二字,日本人就狠心要一个人的命,果真够毒的!
刘一波本身就对日本人畏惧有加,经历了此事,心中的惧怕更甚几分。
“是是,我明白。”
看着强颜欢笑、点头哈腰的刘一波,石村纯二满意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嘲弄的不屑之色。
“当然,你放心,扫尾的事我会让人好生安排,保证不会波及到你以及陈队长,你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另外,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可以让刘桑以及陈队长添几件新衣保暖。”
说着的同时,石村纯二从怀中摸出两个信封递向刘一波。
见此,刘一波顿时眼睛大亮,赶忙笑着接过。
“石村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我代陈队长谢过您了。”
石村纯二摆摆手,看向窗外悠悠道:“我们日本人对自己人从不吝啬,而且正如我曾经说过的一样,我们会始终是你们最牢靠的保暖大衣。”
刘一波正要说什么,忽觉后心一阵剧痛,想要叫唤,却现一只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口鼻,只能出呜呜声。
石村纯二愣了愣,奇怪之余,转头去看。
这一看,石村纯二却立马惊得眼睛瞪大,脸上出现匪夷所思的惊恐之色。
盖因为,刘一波正无力的向地上跌倒,大张的嘴巴硬是不出一点声音。
而在他身后,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家伙却如鬼魅般静静站着,一双眼睛森冷的吓人。
刹那的呆滞后,石村纯二赶忙张嘴想要呼唤。
然而,他的嘴巴刚刚张开,一支染血的匕就闪电般刺来,穿过两排牙齿、刮过舌头,最后狠狠刺入咽后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