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他就会开始幻想,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位西装革履、脚踩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的先生,或是穿着精致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打着小阳伞的女土会来到这家孤儿院,牵起他的手,温柔地对他说:“我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然而始终没有人出现。等到他开始记事,他也逐渐明白,他和这些令他厌恶的同龄人,都是被抛弃的可怜虫,是没有父母的“野种”。他开始不去做无谓的幻想,每天都在思考着怎样让自已过得好一点。
他以为他对家人早已没了期待,然而不是的。当艾尔薇拉朝他伸出手,告诉他“我们是同类,我是来找你的”,当和那双明亮的、含着几分期待的双眸对视时,那种从孩提时便存在的,而今早已被他深埋心底的某种隐秘的期待死灰复燃了。
他想,也许这才是他当初毫不犹豫答应一个陌生女人请求的原因吧。尽管他总是告诫自已,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要对那些无用的情感抱有期待。可当有一个人突然要给予你这份期待已久的紧密联系时,他还是动摇了。
艾尔薇拉正和汤姆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未来的畅想,却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出声。她疑惑地看去,却发现汤姆罕见的在出神想着什么。
咦,真稀奇。艾尔薇拉有些好奇地问:“汤米,你在想什么?”
汤姆被这声音惊醒,他回头,看着艾尔薇拉,嘴唇轻轻颤了颤,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没事,老师你继续吧。”
还是不说了,汤姆想,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艾尔薇拉看出他想说什么,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多问。
两人就有关建立巫师幼儿园的话题畅谈了一番,直到天色渐暗,才送汤姆回了霍格沃茨。
寝室里静悄悄的,几个舍友都回家去了。汤姆独自一人躺在四柱床上,难得有些睡不着觉。
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汤姆想问艾尔薇拉:“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他觉得这样问太矫情了,好像显得自已特别依赖对方似的,也就没有问出口。
汤姆一直都不明白当初艾尔薇拉为什么会找上自已。她给的理由显得很是敷衍,估计艾尔薇拉自已也明白。
汤姆在最开始和艾尔薇拉相处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份警惕,和她说话时也时常带着试探。但艾尔薇拉假装自已没有意识到,或者也可能是对此并不在意。有时她看着汤姆,神情是那样的古怪和复杂,就好像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汤姆隐约意识到,艾尔薇拉或许是知道些什么,而这些都与他有关。
是认识什么和自已有关的人吗?好像不是。可他只是一个在孤儿院里挣扎求生的可怜虫,除了自已是个巫师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思的地方。
难道就因为自已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可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呢?
昏昏沉沉间,汤姆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什么耸人听闻的想法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起先他觉得十分荒谬、不敢置信,可越是细想他越是觉得可信。
如果和他的身份无关,那就是未来的他做了什么,让她觉得自已有利可图。
汤姆想起每次艾尔薇拉说起关于未来统治巫师界的畅想时,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笃定,就好像她知道自已未来一定能做到似的。而她教导他时,又时时警告他不要做什么,就像是自已已经这么去做了。
汤姆心里有了一个荒诞的猜想,未来的自已恐怕真的统治了巫师界,然而因为自已的统治太过残暴、倒行逆施,最终一败涂地。
可问题是,艾尔薇拉是怎么知道的?经过这几年的观察,艾尔薇拉应当没有先知血脉或是天赋。难道说,她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汤姆不敢确信,他想,他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圣诞节结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霍格沃茨。原本空空荡荡的城堡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假期里的见闻,和朋友互相交换礼物。l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即使是高傲的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几个纯血少爷小姐们凑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五年级的沃尔布加气愤地大声嚷嚷着:“真不敢相信,塞德蕾尔居然真的和韦斯莱那个纯血叛徒在一起了。幸好布莱克家已经把她除名了。”
莱斯特兰奇在一旁不屑地轻哼:“谁不知道韦斯莱家穷得要死,你姑姑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去和这种人结婚。”
柳克丽霞在一旁点头附和,看起来也很生气:“是啊,前几年家族得知她和赛普蒂默斯在一起时,还以为她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才毕业没多久她就搬出布莱克家和他结婚了。”
原本布莱克姐妹和塞德蕾尔这个堂姑关系还不错,乍然得知她为爱叛出家族,个个都气愤不已。
这些少爷小姐们都出生于纯血家族,对他们来说,维护家族的荣耀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深知自已未来需要为了维护血统的纯正而联姻,这是他们享受家族十几年荣华富贵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在这些人眼里,塞德蕾尔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家族名誉的玷污。
沃尔布加还在滔滔不绝地讨伐塞德蕾尔这种耻辱的行为,休息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看到来人,他们一瞬间全都噤了声。
汤姆穿着斯莱特林银绿色的校袍,神色有些疲惫,眼底带着熬夜过后的淡淡青黑。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姿态优雅高贵。一走进休息室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